老七被关在祠堂这事薛玉簪不知道,她也不会未卜先知,难道那薛氏真的托梦给她了?
可老七为何会起热?家法还没打,也没缺吃少穿、挨饿受冻,但看着薛玉簪裙子上被火烧出来的洞,她觉得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林老太太还是决定先相信薛玉簪,她挥挥手,叫来个刚留头的小丫鬟,道:“紫竹你去,跑快些,去找许大夫,上祠堂看看七老爷。”
那小丫鬟脆生生应下,脚步伶俐的出去了。
绿药端茶进来,林老太太就道:“你先喝些茶,若是老七那边无事,你就去抱厦梳洗一番,左右佛堂被烧,府里一时也无处安顿你。”
石氏恨极了这孩子,这孩子又是个有孝心的,她眼下不愿让薛玉簪去七房那边受搓磨。
薛玉簪道了谢后起身坐在长脚圆凳上,只虚虚坐着,也不坐满。
林老太太注意到,放下茶盏,拿手帕擦了擦嘴,刚想说什么,就见帘子再度被掀开,紫竹风风火火闯进来,顾不得喘气,急切道:“老太太,不好了,七老爷起了高热,许大夫说若是再晚发现半刻钟,老爷就没命了!他没法让老爷退热,让我来禀报老太太,看能不能求宫里的御医来给瞧瞧。”
“什么?!”林老太太唬的倏然站起,又重重跌回榻里。
薛玉簪生怕她晕过去,忙去扶着顺气,一边暗暗捏着穴位,一边劝道:“老太太别急,我娘说了,只要有人发现,医治及时,七爷会转危为安的。”
就像迷路的人突然有了方向,林老太太连道:“对对对,绿药,快去找二老爷,让他进宫请太医,”她反握住薛玉簪的手,“薛丫头,你陪我去看看老七吧,我心慌的不行。”
薛玉簪乖巧应下,跟着林老太太去往祠堂,临出院门时寒气逼人,林老太太才跺足道:“瞧我,你穿这样单薄,裙子还被烧烂了,还跟着我跑。紫竹,去暖阁将我那条京元雀羽出毛斗篷拿来给薛姑娘披上。”
又想起跪在暖阁的石氏,加了一句:“让七太太回去吧,旁的莫言,别让她去祠堂添乱了。”
石氏拖着疲软酸麻的身子从暖阁出来时,正巧看见薛玉簪披着老太太最宝贵的那条斗篷,被老太太挽在手边。
端的是贵气逼人。
石氏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条斗篷是用孔雀羽毛织就而成,镶着金线,华贵无比,是林老太太的陪嫁之物,她连自己嫡亲的孙子孙女都没给,却给了一个外室生的小贱人?
石氏气了个仰倒!
是真的仰倒——她只顾瞪薛玉簪,一时不察,腿又麻的抬不起来,被门槛绊了下,重重摔到地上。
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薛玉簪无辜的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嫌恶的瞪她一眼,二人相携着离开了寿安堂。
“贱人!”
石氏几欲吐血!
薛玉簪嘴角隐秘的勾起。
上辈子,她也曾体谅过石氏。
自己母亲毕竟是外室,死后又被林七爷以妻之位相待,林七爷真正的妻子能忍?
后来林七爷的离世和林老太太的中风,让她觉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可这都不是石氏将所有怒气怨怼发泄到自己身上的理由!
上辈子的事,她可以不计较,可这辈子石氏若再想苛责自己,她不介意新账旧账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