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外,一片破碎的星阵笼罩着黄沙戈壁上那隐约的绿荫。
巡星寺挂在戈壁山腰,处于为数不多的绿色内,一直遥遥巡视着晓江。
寺内,小和尚小心翼翼的坐在蒲团上,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切依旧与他睡前所看见的一样:二师兄一手拄着棍子,横刀立马般站在门口,怒目圆瞪,死死盯着院门;大师兄跪在地上,袈裟披身落地,一边念诵着佛经,一边浑身颤抖着拨动手上的佛珠;不太敢抬头看师父;而三师弟,亦或者是三师兄,反正是自己,此刻正揉着眼睛又捂着脑袋,正在想二师兄的眼睛干不干。
小孩子的思维时而跳脱,时而又带着童趣的严谨,边揉边想着,小和尚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不解之问,求知的欲望带动了一股莫大的勇气,促使他抬头望向师父,眨巴眨巴眼:“师父,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不待师父回应,他自顾自的接上话,“师父,什么是灵魂?”
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老的僧人了,盘坐在最高处的蒲团上,额头上、脸上爬满的皱纹,神似寺外戈壁上的千沟万壑,他微微张口,整个躯体有着千年古树的僵硬感,随出的话语缓慢而又冷静。
“灵魂?灵魂是一个实用的工具。天生万物,开智八百,御灵者竟有八千,人无御灵之能却有别于野兽的智慧,在不曾记载的岁月里,人或许被奴役了上万年不止。是八百年前,轩辕揭竿,各异族内被奴役的清醒者影从,他又创燃魂之法,在御灵之外又开辟了新的天地,让人第一次掌握到力量,更是让我们能在乱世中逃出生天,方能找到这黄沙戈壁内的生机。”
小和尚打量着师父,此刻,一股幽蓝色的火焰在他身上升腾,又时刻散落着灰蓝色的碎屑,漂浮在空中,落不到地上便消散了,火焰烧向上方,一鼎巨大的洪钟笼罩着整个院房,此时正发出着细碎的声响,连绵不止,也正是这钟声,扰的自己睡不着又头疼、
但是,不对?
“师父,什么是灵魂?”
师父顿了一下,遥遥的回望了小和尚一眼,又道;“灵魂是一个人一切关于人道的总和,天道自然,贪、嗔、痴、妄生而有之,杀、掠、偷、淫依托天道而生,躯壳承载着灵魂又蓄满了欲望,是以灵魂记下戒律,与欲望相搏,驱使躯壳遵循人道,人道即是先人提点,后人发展的‘人律’,包括法、道、德、智、恭、谦、让······后天学习了‘人律’,才能促使人们相互扶持,有了前进的动力。”
小和尚精神恍惚,眼中的师父似乎在不断变化着,时而高大时而矮小,各自身影各不相同,有男人的魁梧也有女人的温婉,有孩童般顽皮也有大人的稳重,有乞丐的无赖掺杂着大族里的高贵,更有商人的狡诈和朴实农民的憨厚。他们最终合而唯一,化作了自己的师父,坐在那偏高一点的蒲团上,幽蓝色的火焰摇曳着依附在他身上,轻轻吹一下就要熄灭。
“师父?什么是灵魂?”他第三次几乎是呢喃着问。
师父终于不再回答,他诧异的看着最小的徒儿,想站起身,但只是摇晃了几下身子,低下头刚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干笑了几下,望向门口,刹那间,那口巨钟还是破碎了,透过大门,有无数的甲壳虫张开鞘翅往屋里飞。
“喝~”
二师兄当头就是一棒,拦下一簇虫群,打死虫子的同时,棍子却在顷刻间被啃食一片,只听得“嘭”一声巨响,一簇虫群瞬间啃食贯穿了他的腹部,他咬牙坚持,只是还是倒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的望向蒲团那师父的身躯。
大师兄闻声颤抖不止,竭力站起来,却只能拿那佛珠当做最后的武器,奋力砸向虫群,不曾想分毫未沾,落在了地上,只听又是“嘭”的一声巨响,一簇如箭矢的虫群啃化了他的身躯,连袈裟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