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梼看出来了他的疑惑,接着解释道:“我先前在你的木桌上放了一张纸书,邀你书楼一见。”
今夜亥时,书楼见。言简意赅的七个字困扰了断木多时,没想到竟是眼前人所写。属实是奇妙的缘分,果真是让人没想到啊。
断木心里想着自己先前谨慎些确实是对的,若是真的有缘,总会相见,不是在亥时,便是在此刻。
“原来正是俞梼道友所留纸书,请恕我因未留名姓未敢赴约。”小小的身子说着正经十足的话,且鞠了鞠躬。
俞梼被这小家伙逗得忍俊不禁。“小公子所行是正,我留下纸书时间匆忙,未曾来得及写下名姓。阁主在木屋所设阵法着实强悍。若非我是阁中之人,只怕活不到今日。”
断木还是太稚嫩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只能勉强干笑两声,应和下来。
“我们便不多闲聊,直接步入正题吧。这是我前段日子偶然获得的法典,大致翻了翻感觉十分有意思,被这本法典引起了想要同人一起论道的心思。”
俞梼原先一直是同谢大公子和二小姐一起论道。向晚乐得看他们谁也说服不下谁,仅偶尔点拨他们多人论道并非为了说服。俞梼的实力可堪称当前山阁弟子中的第一,谢大公子和二小姐联手倒是可以打败他,但若单个单个的,胜算不大,仍需精修。
说话间,他们已然不在亭内。理亭内多为办事之人,人多口杂,不便论道;他们亦非强求坐而论道之人,干脆入了一旁的务林,木牌轻晃,树枝飒响。
“法本无心,奈何人定。”
断木一介黄口小儿,就算平日里向晚对他诸多教导,灌输了不少道典知识,哪里能比得过俞梼这活了许久的资深之人?但是他偏偏就接上了。
“人法有心,比天法平。”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冒出来了这句话,听着俞梼说奈何人定时,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断木明显感觉到俞梼似乎惊了一下。
俞梼原只是好奇阁主新收的弟子有什么独特之处,看着个头小小的没有什么心思的样子,未想到或许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惊讶不过短暂一瞬,这个程度尚且不能让他刮目相看。
“天法无欲,然人法皆欲。无欲则刚,有欲遗患无穷也。”
“天法无欲亦无情,人法有欲亦有情。天法不知人之境也。”
“有情?道无情方大成,道有情怎达天?人之境?不过是人害人罢了。”
“俞梼阁兄此言差矣,人皆有情,亦造人境,嗔痴善恶为人也。”
摇晃的木牌声和应着两人的法典论道,不知是在拍手叫好,还是在摇头相否。两人亦不知彼此谁对谁错,他们都沉浸在了天法与人法中。
一道声音适逢其会地插了进来:“你们二人在这林中的论道颇有意思,引得老朽也想论两句。”
守亭人!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自然都第一时间认出了来者何人。
理亭神出鬼没的守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