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衡一只手按住雨墨的肩膀,轻声道:“睡吧,如果有结果,绝不会在现在出现。”雨墨双眼直直的的看向黑暗处,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不知何时,竟是睡了过去。
张天衡却比他睡得更早。已入三品,睡觉这种事以常理来说,是不需要的,但困意来袭,直觉告诉他不要抵抗,事实也的确如此。
同一时间,元界各处出现大大小小的虚无之地。山地,水中,生物身上,忽然出现或大或小的黑斑,那些黑斑若是去碰,便可以察觉到,什么都没有,人与大山即便失去再多,却仍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存在,那片虚无之地,好似一直存在,没有任何一种生灵去质疑。
质疑的,在还未产生想法之前,被彻底堙灭。其中不乏有实力强大,却隐居一方,以求大机缘的修士。时间的定义逐渐清晰,先前科学派带来的一些定义逐渐融合,世界逐渐稳定。
…
楚国菀城。书院中的一位老先生正襟危坐。由于他的后辈大闹一场,他的行踪被揭露出来。
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生灵,坐在老先生对面。明明是对面而坐,老先生却看不清,更记不住它的外貌,不知是在此刻相遇,还是未来,也有可能是过去。
老先生从这个生灵出现之后,心中大为恐惧。他不敢跑,此时的他只能坐在那里,不知道这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思。
世界开口回应寻求答案的修士,对这个存在时间长达千年,阻碍世界前进的人进行审判。老先生率先开口:“你想做什么?”世界没有回话,“你到底是谁?”依旧是一片沉寂。
没多久,老先生气喘吁吁,此刻的他,竟与普通人没有丝毫差别。世界倾听不同时间传来的声音,良久,回答部分修士的疑问。这些问题有在百年前某位突破无望的修士自裁时发出疑问,或有某个规则诞生时所寻求,但更多的,是千年前,某些豪杰毕生所求的答案。
“从今往后,探索者终得其果,虚幻者得显生机,我将一切交于你们。”世界开口,万物得以解放,元界内所有生灵被赋予了生气,此刻,都活了过来。
世界看向那个将自己变化成暮年老者的敌人,轻扯嘴角,“当年他们召唤的不是你,你却给予回应,怎么,就这么喜欢做人?若不是你,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些时日…不对,你什么都没做。”作为世界的意识,竟被赋予了人性,这使得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动用自己真正的力量。
在这次过后,它的人性会彻底消失,它也会在人的意义中彻底消失,元界将会迎来天道的降临。世界显现在老先生眼前,这位垂暮老人在临死前终于看到了要杀自己的是谁。
老先生颤颤巍巍的哀求道:“求求你,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就快成了…”世界轻声道:“我说了,你什么都没做。”老先生身体一僵,瞳孔收缩,一段不知尘封多久的记忆彻底解放。
千年,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数据。在过去不知多少岁月,他无数次的将元界订正,在他的手上,元界走向崩溃无数次。这无数次的崩溃,却也可以被看作一次,也可以看做一次都没有,因为眼前这个被篡位的生灵,已经回来了。明明没有漏出丝毫破绽,他都快忘了这个存在,可他又回来了。
定义世界上的东西,只能由生命体来做,因为对于死物来说,这些是不需要的,更难以长久。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不断学习创造生命,但只能是傀儡,天武的百姓是实例。像张天衡,雨墨这般的,却是世界泄露出的那一丝极其微小的力量所造,这就是差距。而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微乎其微的差别,在宏观上却是会无限放大。因此,他只能压制这个存在,不能让他有片刻掌权的机会。
而这恰恰说明了,他不是规则,而是规则的承载体,一个能够借用规则力量的生物。只要还在生灵的行列里,他的本质就没有变化。这种绝对的阶级化无法被世间一切认知打破。虽然他们两个已经被降到了同一行列,可起点不同,差距依然存在。
老先生回过神,世人的行为和认知,都是他一人的独角戏,此时的他无暇顾及失败,只是往后跑去,只想远离这个复仇者,虽然他现在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可不知为何,他的状态在世界前进的情况下要比自己强出这么多,明明已经分离了出来。
老先生向前跑了许久,一回头发现那人就在距离不远处,他吓得跌坐在地,“你不能动我,杀了我,你也活不下去。即便还在生灵的行列里又如何?我们只要够努力,总有一天…”老先生忽然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全身瘫软,只能惊恐的看着那人。
世界惆怅的望向他,“这么些年,你一点长进也没有,我真为那些前仆后继寻求答案的修士感到不值。他们的许多问题,你怕是解决不了的。”世界起身走到他身旁蹲下,轻声道:“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会有这等力量?也是,你这脑子也的确该搞不懂。时间的定义具象化了,世界开始前进了,我们现在,是在世界前进的前一刻啊。你的力量,已经完全到了我的身上。”
老先生睁大双眼,此时想起为何他会被放出来。项庄出生时,他才被迫消失,但这个其实没有先后之分。因此,也可以说是他制造出了项庄,所以才会消失。世界面带微笑,“猜到了?还不算太傻。你可以无限接近那股力量,但你做不到完全成为那股力量,因为我还在啊。也对,千日防贼,终有一疏嘛。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老先生浑身颤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世界盘腿坐在一旁,伸出双手,元界开始塑形,那些新生的种族被赋予了生气,被当做陪衬的巨人族,从楚国离去,在项庄决定出手的前一刻,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逃离,这事让项庄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因此…得了病。
老先生瞪大双眼,想动却动弹不得,只能在一旁看着。世界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看来我也快到极限了,你都能抖成这样了。别这么看着我,项庄手里的东西太多了,这样有违天意…也是,貌似修士手上的东西都很多,这样不行,要留下点东西了。我改变主意了,为了顺应天意,我就把剩下的力量全用来折腾你了,就…”“是天意还是你自己的意思!”老先生怒吼道,世界面色一冷,“当然是我自己的意思。怎么,不服?起来咬我?”世界将双手放下,元界自行运转。
老先生起身一拳挥出,还没碰到就被按在地上,世界在他耳旁低语:“别他娘的跟条疯狗一样乱咬人。老子他娘的被你压这么些年都没像你这样,这才到哪,你就受不了了?受不了也要给老子受着。作品挺不错的,不如你一直看着?嗯?”言罢,二人一同消失,原来所在的地方已被融入元界,变为一片茂密的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