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戚然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棵树下。

他坐起身子摸着疼痛的后颈，在看见顾雪柔的瞬间猛然起身。

“钟伯呢！”

顾雪柔依旧是倚着树干双手抱剑的姿势，侧脸清冷如若冰霜。

她看都没看苏戚然，语气平淡，“我如何知道。”

苏戚然咬牙起身，直视了她数息，随即转身离开。

顾雪柔扭头看向他，他却是走了没几步，忽然回过头。

苏戚然在她身前不过两拳的位置停住，双眼愤怒的盯着她。

“哪个方向？”

顾雪柔稍稍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苏戚然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看在你钟伯舍命助我逃走的面子上，我原谅你的无礼。三息之内，从我身前离开，否则我必杀你。”

顾雪柔的话刚落，就感觉一阵劲风传来。

竟是苏戚然先动了手。

不过就算是如此近的距离，苏戚然那一拳也未能碰到顾雪柔，反倒是被她一脚踢飞。

随即一把长剑紧随而至，从他的脖颈边飞过，带走几缕发丝，插入身后的树干中。

苏戚然跪在地上，双手握拳，剑鸣声在静谧的林子里颤动。

顾雪柔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怒气，“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苏戚然抬起头，双目通红，他声嘶道：“你当然敢！”

“我就不该回来救你！”

“要不你现在将我也杀了吧！”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顾雪柔起身三两步落在苏戚然面前，她抬腿踢在苏戚然的肩膀，后者重重飞出落在那插剑的树干之上，长剑竟是受力飞出，向顾雪柔而去。

顾雪柔反握剑鞘顺势往后一收，长剑归鞘。

反观苏戚然，跪在地上，咳得满身血渍。

“无能者的愤怒。”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以剑鞘挑起苏戚然的下巴，冷声道：“你觉得是我害了你钟伯？”

苏戚然恨恨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冷哼一声，嗤笑道：“是你自己害了他！是你软弱无能需要人保护，是你修为低下还要执意进山抓妖。”

“你在城里当你的公子哥不好吗？”

“他带你逃走的时候，也是你大发慈悲，让他回来救我。”

“你没本事装什么大善人，你不仅害你自己，还害了你身边的人。”

“恶毒的人不会和你讲道理，妖更不会。”

“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我不欠你的。”

“他是仆，你是主，仆为主死，天经地义。”

顾雪柔缓缓起身，苏戚然茫然无措的瘫坐在地。

“他舍命救你，是希望你活下去，你真有本事，就为他报仇，而不是对我大喊大叫。”

苏戚然涣散的双眼目光一凝。

“我要屠尽狼妖！”

顾雪柔丢下一颗药丸，转身离开。

苏戚然茫然道：“这是什么？”

顾雪柔头也不回，“疗伤。”

苏戚然将药丸一口吞下，拍拍尘土，追了上去。

他在顾雪柔身边停住，低声道：“钟伯他，不是仆。”

......

北林山不高，地域却极其广阔，哪怕当地的猎户和逍遥仙，都未有完全深入过，因为它连接着星杞东洲和微尘之野的分界线——微尘山脉。

微尘之野是无人区，微尘山脉自然也是凶险万分。

俩人现在想要出山，还是得找到那条湍急的小河，但狼妖极有可能会在河流附近蹲守，所以顾雪柔的意思，是在林子里休整几天，等她伤势完全恢复。

若是她的全盛时期，来多少狼妖都无济于事。

只是伤势恢复的这段时间过于漫长，顾雪柔可以等，苏戚然却显得急不可耐。

钟鼎生死未知，让他心急如焚。

俩人在一处巨石与山崖之间的空隙中落脚，加上周遭葱郁的树木掩护，极为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