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看着朱小七冻得发青的双脚,心情却是沉重。
衣食住行。
穿的还排在吃的前面,很是重要。
稻草被根本不耐寒。
看样子,去一趟钟离县城,买上棉被和棉衣,才能渡过这个严冬,要不然,朱小七的抵抗力弱,怕是撑不过去。
“娘,我跟里长去一趟钟离县城。”
第二天,未等朱王氏、朱小七起来,朱文正就隔着门帘说道。
“哦?二郎,去城里何干?家里又没钱?”
朱王氏一愣,疑惑问道。
她昨晚女红做得晚了,身体感觉不太利落,待要起床,又生怕被窝凉了,朱小七禁受不住。
天寒地冻,稻草的保暖作用几近于无,人只能靠体温来相互取暖,要不是有朱王氏搂着,朱小七半夜就会冻醒。
“娘,家里只剩下一点糠米,就算渗了草籽,也撑不到一个月,儿想着,先去二姑家一趟,借些钱回来。”
朱文正的二姑母朱佛女,嫁给了东乡人李贞。
李家的家境,比朱家要好,平日里,朱佛女对朱文正也多有照顾,时常接济,朱文正与小了自己三岁的表弟李文忠,关系很铁。
“到了城里,给家里添条棉被,再扯些布,给小妹做身衣服。要不然,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朱文正继续说道。
元朝的时候,松江人黄道婆从黎族人那里学到了“擀、弹、纺、织”的技术,棉被和棉布渐渐成为冬天御寒的主要衣物。
钟离县城中,就有松江商人开的棉衣铺子。
“不行!”
朱王氏一听就急了,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朱文正之前,从未去过县城,哪个当娘的能够放心?
外头很乱。
朱王氏虽是妇人,也听庄子里的人说起过。
“娘,儿不是一个人,一起去的还有刘里长,还有隔壁的王叔他们....。”
朱文正不服反驳。
刘继祖是里长,跟着他,朱文正才有机会进城,要不然,没有里长、甲正作保,他私自入城,就是流民。
朱王氏的不信任,让朱文正感受到了关心,但又有些不耐。
不去城里。
他纵算有好东西,也出不了手。
趁着去城里,他还要买些米粮,难下咽的草籽粥,朱文正也是吃得够够的了。
在朱文正的软磨硬泡下,朱王氏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紧锁着眉头,叮嘱道:“出门在外,要多听刘里长教诲,不可离开里长身边。”
朱文正已经虚岁满十五岁了,按这个时代男子十五就到了束发之年,就意味着,要学习各种技艺,养活一家人了。
朱文正现在是朱家唯一的男丁,砍柴、耕种、放牛等等农活,他都干过。
也是该见一见外头世界的时候了。
另外,刘继祖的人品,朱王氏信得过。
朱五四、朱重五一家子染疾而亡,无安葬之地。
最后,还是刘继祖发了善心,拿出一块地供朱家作了墓地。
“娘放心,儿一定平安回来!”
难得母亲松口,朱文正大喜,当即答应一声。
然后,飞快的跑到柴房,将几只山货拎上,然后小跑着去了里长刘继祖家里,准备跟着一同去钟离县城。
凤阳里,只是新手村。
钟离县,才是朱文正真正接触外面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