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卓辉开着一辆越野车到了，关了灯，熄了火，不穿雨衣，不打伞，大摇大摆地过来，不敲门，直接拧开。

他和马克一样没有防备，刚一进门就倒下了。

但这次，小钢珠穿透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通过肋骨间的缝隙，直达心脏。

文克新想，如果连着三个人都是眼球中弹，那就太可疑了，容易引起警方查案的兴趣。

所以各人的死法不能太统一。

卓辉在大脑停止思维前的最后三秒钟内，看见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刚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摸，就彻底失去了生命最后的半个意识。

这半个意识是：“怎么会有人杀人这么干脆果断？”

后半个意识大约是：“他会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可惜还没来得及形成。

文克新把颜亚军的尸体搬到窗边，靠着椅背，尽量让他坐直。

然后拿出卓辉的手机，给颜亚军发信息：“我到了，你出来。”

再用颜亚军的手机回：“怕个逑啊你，下雨呢，你进来！”

卓辉：“你屋里还有别人。”

颜亚军：“马克和我们是一伙的。”

卓辉：“我不信他，出来。”

卓辉：“为什么不回话？”

信息到此结束，足够警方去推理，接下来三方之间因不信任，发生了怎样的猜忌、试探和面对面之后的语言及火力交锋了。

但枪声还没到爆发的时候。

荣超开一辆破二手车来，提前几百米就停了车，关了灯。

下车后把枪攥在手里，像潜行的刺客似的，悄悄走近颜亚军的箱房。

隔着四五十米，就能看见窗口有个人影，猜想不是颜亚军就是马克。

为了避免被那人影看见，荣超转了方向，从侧面接近，轻手轻脚地来到窗下，蹲在地上，藏在黑暗里，耳朵贴着铁皮，仔细聆听。

然而，他什么动静也听不见，根本没人说话，屋内安静得不正常。

这使得他高度集中注意力，摒除一切杂念，全神贯注不想放过里面哪怕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听见的只有雨点落在集装箱铁皮上的噼啪声。

就在他把呼吸都憋住之时，突然“咚”的一声响把他吓了一跳，连心脏都跟着猛然沉了下去。

他尽力克制自己的紧张，缓缓起身、抬头，望向窗口，竟发现先前的人影没了。

从他现在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天花板上静止不动的吊扇。

他立即想到：“人倒下了！是谁？颜亚军还是马克？”

屋内没有更多响动，仿佛并无其他人。

在好奇加冲动的支配下，他当即站起，直视屋内，想要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