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楼主和掌院都沉默不语,每个人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而有些人已经开始团团转了,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不一会儿,两具尸体和一个只剩半口气的人,被带了上来。
不需要开口询问,认识他们的人,都已经把目光转向这三人的上司,以及他们上司的上司。
庞明只是提供了一个类似关门打狗的想法,整个计划的细节都是万楼主和楚大东主亲自设计的,就是为了打内鬼一个措手不及。
楚大东家看着面色苍白,手足无措的老妪,心里不知是悲是喜,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倚翠楼资格最老的掌院,居然会是秦家的内应。
楚大轻轻叹了口气,开口吩咐道:“去,拿一坛酒,多拿几个碗。”
“师兄,我觉得此时不宜……”万千流上前一步,想要劝说什么,却被楚大打断。
“师妹不必多言,师兄我自会决断。”
一大坛子酒和几摞海碗,很快送了上来,楚大亲自倒酒,而庞明则是饶有兴致听着隔壁桌的云雨楼主,谈起花掌院的往事。
“庞先生不知道吧,别看花掌院现在鹤发鸡皮,老的不成样子,三十多年前,她还是咱们并州城第一美女,曾经的入幕之宾可谓是数不胜数啊。”
庞明听两眼放光,忍不住催促道:“韩楼主,还请细说。”
老韩身份高,架子却不大,对着特意围过了的几个熟人爆料道:“你们年纪不大,没听说过当年的事。要不是当年秦家好几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为争花掌院彻底翻了脸,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现在的秦家只会更难对付。”
老韩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她艳压群芳时,我还是个一文不名的毛头小子,没资格一亲芳泽。要不然,今天这场面我也不好过。”
庞明好奇道:“那谁今天会最不好过?”
“楚大东主啊。”
庞明大吃一惊:“楚大东主口味如此奇特,都老成这样了还能下的去手?”
韩楼主赶紧打断庞明的胡言乱语,解释道:“当年,花掌院相中楚大东主的父亲,愿意给他续弦,只是可惜,因为楚家老夫人极力反对,她始终没有名分,更没能跨进楚家大门,只能算外室。”
“楚大东主丧母时年纪还小,花掌院不管怎么说,也扶养过大东主好几年,嘿嘿,要不是花掌院不愿意接手,我在云雨楼的位置都会是她的。”
庞明随着众人“喔”了一声,满意地感叹了几句:“这样啊,不过这位花掌院在倚翠楼,应当是百无禁忌了吧,为什么还要勾结外人,难道是与秦家的老东西们旧情复燃了?”
“你早晚要因为你这张破嘴倒霉,瞎说什么大实话。”韩楼主继续道:“她的好日子也没过几年,大东主的父亲受伤亡故后,她就无依无靠了,后来她和秦家人又起了流言蜚语,为了先父名声,楚大东主只好请她进倚翠楼做掌院。再后来,她也就慢慢老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庞明想了想,如果把自己换作她,可能早就发疯了,要么弄死自己,要么弄死所有人。
楚大东主双手端着一碗酒,缓步走到花掌院身前,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花掌院接过酒放在桌子上,然后颤颤巍巍坐下,低声道:“大东主不必为难,如今老身通敌已然东窗事发,要怪只怪自己糊涂,一步错步步错,与旁人无关。”
楚大东主又将端来一碗酒,送到花掌院面前,道:“花姨,事到如今,就当是我求你,喝了这碗酒,认错不认错的事以后再说。”
花掌院依旧是接过酒放在桌子上,起身推开楚大东主的手,苦笑道:“老身连敬酒都不想吃,哪里会吃什么罚酒。说到底,这事是老身做错了,做了错事就要认,要杀要剐,还是直接点,按楼里的规矩来。”
楚大东主依旧不想放弃,端来第三碗酒,道:“楼里的规矩也是人定的,是人定的就能改。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楚家欠你的债就永远还不清了。”
花掌院闻言,终于动容了,但是片刻之后,还是缓慢地摇头道:“不是楚家亏欠我,而是只有那个老不死的为难我。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倒是变的和她一样,也成了个令人生厌的老不死的。”
“唉,算了,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