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已把时间忘在了手机里,与花咲不知结伴走过多久,经过单面路灯的坡道,经过已经散会了的那道商业街,散步到湖山池边。
池水粼粼,倒映着夜空星光。
池中最大的青岛修建了公园。他们便沿着池边向池水环绕的那座岛徐徐行去。
“这里曾是鲸海的海湾……因着沙丘堆积,最终与鲸海分隔,成了一片半咸水池。”
“池?”
“岛国最大的池。”
关于湖山池的一概事物他也都是道听途说,其真实性与准确度皆是无法保证。
只是此种情形下他们必须要说些什么,哪怕零零散散支离破碎,也要有话可说才行。
从闭口不言到敞开心扉之间,总需要这样一段距离,零零散散支离破碎,漫无边际但终会走到尽头。
“还以为是湖……”
“要说是湖也并无不可,不论是湖也好、池也好,归根结底也都是人为定义的。不论是叫什么,它都在这里。”
“可,为什么要叫‘湖山池’而非反过来呢……总要有怎样的理由嘛。”
“有一个传说,再更早的时候,还未变成海湾之前,这里是一片水田……”
他讲起湖山富翁的民间故事,讲富翁用扇子扇回西落的太阳,在一日内种完水田。
“第二日,这里便成了一片汪洋。”
但如此讲完,“湖山池”这一名字的由来倒是有了,可“湖山”一词却仍未有个解答。
“……所以,就像我父亲姓为花咲是因为我祖父姓为花咲那样?”
“大概。”
他们踏上通往青岛公园的池上桥,倚在刷着一层蓝漆的桥栏眺望池岸。迎面吹来清凉的风,将映在池水的点点星光也一同吹散了。
“嗳,雁……还记得那位前台的称呼?”
“称呼?”他尚处在漫无边际的途中,不禁下意识陷入回想,前台小姐的胸前似是有工作卡一类的挂件在,但上面写着怎样的字他就未曾注意过了。
“我是你的女友,她说。”
“女友……倒是记得……”原来是这种称呼。
“这段时间怕是始终要被旅店当作幽会的恋人啦……”
花咲牵着他的手,一同放在栏杆上,感叹似地说。
“嗳,雁……可介意这样?”
“这种事总是常有的。”
旁人如何议论总归是无法时时刻刻去在意的,不然总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纠缠中,以此虚度光阴。
“我倒是,有些介意……”花咲说着,牵起的手握紧了些。
“那再见时解释清楚好了。”
“倒也并非介意称呼本身……只是觉得……”花咲抬起手,撩过被风吹散的发梢,手指在发隙间停留。
“不该是这样。
“不论是女友也好、恋人也好、妻子也好……都不应该……
“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
花咲在被风吹散的星光中寻求足够贴切的词句,沉默许久,一无所获。
“抱歉……”
他将花咲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却仍无法体味花咲正处于怎样的心境中,莫名其妙。
“倘若现有的词汇无法帮你将思绪诉诸语言,尝试用另一种方法如何?”他由是说。
并非是对花咲的故意为难,而是他的的确确迫切想要知晓花咲的心境,想要理解,想要得到。
如此想来,他对于花咲的欲求也断然无法用现有词汇诉诸语言了……
“另一种?”
“‘隐喻’,浅显一点也可说是‘象征’,手法用比喻也好、拟人也好、假说也好,总归是由这世间有的没的种种事物作为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