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得,衣服全都湿透了……”
母亲重新点燃厨房炉灶的火,将有些凉了的饭菜回锅重炒,一面问他。
“去山里那座神社了。”
“下雨了也去啊……而且,不是有雨衣?”
“是有……”他编织好语言,将花咲暂且从中摘去,正欲开口。
“像摔进河里了一样……嘛,吃饭吧!下次莫要再在雨天跑进山里了。”
母亲将热好的饭菜端到他面前,用叮嘱和烧得恰到好处的鲷鱼肉堵住他的嘴。
雁的父母行事方针一概如此——尽可能为他与遥提供所需的一切,又在相处上保有相当一段安全距离。
会谈前往东京的升学志向时如此、须要花钱课外补习时如此、决定具体高中学校与住宿方针时也是如此。
即使他想要将一些在他看来完全不用当作秘密的事开诚布公,他们也决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来。
“世上每个人都是要有足够多属于自己的秘密的——你们终要习惯这一点,并时刻记在心上,才能在不久的将来少受伤害。”
此话出自他父亲某个酩酊大醉的夜晚。因为多少有些道理,被他记忆至今。
“这次烧的鲷鱼好吃?”
“恰到好处。”
“今天特价,买了好多喔——明天中午的便当里也可以吃到。”
雁停下碗筷,瞥向坐在他身旁盯着他发呆的遥,用眼神问询——现在还不回屋,晚上的直播不要紧?
遥则回应了他一个务必安心的眼神。
罢了罢了,无非也只是多解释一通。
他收回视线,看向双手于下巴处相握、一脸幸福的母亲。
“明天……可再多准备一份便当?”
“多一份?”
他点头。
“嗯,让鹿也能尝一尝。”
原本预定给鹿的那份,已被他决定带给花咲;因而这里说第三份是为了给鹿也并无不可。
“这样这样!交给我好啦……”母亲微微一愣,继而满面笑容,“那孩子,我记得瘦得像鱼竿似的。”
“不是竹竿……?”遥盯向雁,忍不住问。
“一样嘛……怨我太爱鲷鱼啦。”
“哪里一样……”
“嗯?”
“没什么……”
吃罢晚饭,雁在母亲的催促下去换衣洗澡,她自己则收拾碗筷,转身钻进了厨房中。
遥在餐厅呆坐有倾,起身站到了洗浴室的雾面玻璃门前。
“什么情况?第三份便当。”
此时他已脱完所有衣物,在想起洗浴室的门并无反锁功能这一事实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将沐浴区与洗衣区之间的隔帘拉上,并着手穿衣。
哗——
玻璃门紧跟着被拉开。
隔帘外传来遥走进来的脚步声。
“原来是要长篇大论解释的事么……”遥说着,坐上洗衣机前的矮凳,“嘛,其实你不需要拉隔帘也无所谓啦——”
“你以为我在预防什么?”
“原来不是要我进来才拉的隔帘?”
“聪明。”
“我一直——都很聪明!”
哗——!
又是一声。
这次是隔帘被突然拉开。
“唏——”
“……遥。”
“知道啦……”
遥重新将隔帘拉上,脸上遍布着毫不遮掩的失落。
“明天我去镇上。”
“所以?”
“可能会和今天同一时间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