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倒抽了一口凉气,骇然抬头看着贾珍,颤抖着声音道:“你……你……”
贾珍叹了口气:“对自家人也需要瞒得这么紧吗?娘娘这会儿年龄偏大,在后妃之中已无优势,圣上此时给她抬位分,真的只是因为宠爱吗?”
抱琴怔怔地看着贾珍,刚才元春在内房会见家人,满眼的泪水,欲言又止的心酸,那种感受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才懂。
可宫里派来的人寸步不离,他们只要有一句话说得不妥帖,第二天圣上和皇后全都会知道。
元春寄希望于自己悲戚的表情能引起家人的警觉,可惜的是,贾母和王夫人都把她的苦痛当做是久未归家的喜极而泣,半分也没察觉其中的异样。
抱琴在后面看着,只觉得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实话传递出去,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请进一个房间,由贾珍说出那句梦寐以求的话。
多少日子以来的愁闷焦虑总算在这一刻得到释放,抱琴泪如雨下,哭倒在地:“奴婢不敢隐瞒,自入宫之后,娘娘和圣上从未圆房。”
贾珍心中一沉,果然事情如他所料,不,比他想得更严重。
皇帝不肯和元春圆房,固然存了怎么也不允许有贾家血脉的心思,但连虚与委蛇都不肯,是有多厌恶多忌惮贾家啊。
一个已毫无权柄的贾家到底有什么值得最高统治者如此关注?
贾珍看着情绪稍微平复的抱琴,徐徐道:“封妃前后,圣上也无任何不同?”
抱琴抽泣道:“这段时间,圣上突然对娘娘热络了些,还赐了好多珠宝钗环,有时来娘娘宫里用膳,陪着说会话就走了。”
贾珍心中一紧,追问道:“圣上是单对娘娘热络,还是有对其他人也一样?”
抱琴闻言一愣,想了片刻才答道:“奴婢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圣上似乎对好几位娘娘态度都好了不少,对了,那些娘娘都是八公的后人或族亲。但迄今为止,只有娘娘封妃了。”
贾珍心中更笃定了,皇帝在依据某条标准找寻猎物,和八公有关系的人都牵涉其中,最后元春不幸成为落入网中的唯一猎物。
可为什么是八公?皇帝又在找什么?
贾珍引导式问道:“圣上和娘娘在一处时,可曾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是以前从未说过的话?”
抱琴知道这定然是个紧要的问题,仔细回想,道:“圣上问过娘娘贾家祭祖事宜,还问祠堂里有没有供什么,娘娘回,她印象中只记得去过两次,祠堂里只供了一块匾,上面写着‘可昭日月’,是当年太祖爷御笔亲题,赐下来的。圣上听了沉默不语,倒没说什么。”
贾珍可不认为皇帝对一块上了年头的匾感兴趣,元春的回答并无纰漏,他显然是从另外的渠道知道了元春的价值,这才会破天荒连升几级直接封妃。
看样子这个最大的秘密元春也一无所知,贾珍没有再问下去了,转而问道:“都说前朝后宫皆是一体,后宫目前局势如何?谁为尊?谁家势大?”
抱琴忙道:“先皇后薨逝后,继后如今稳坐中宫,她是母凭子贵,二皇子领兵在边境打过胜仗,有军功在身,且她的父家占了工部和刑部两个尚书,至于以下的官吏,和她家沾亲带故的不胜枚举,在前朝势力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