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后,侯永康就感到脑袋似乎有些胀,头部每一次幅度稍大的晃动都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脑袋整个和曾经将它牢牢固定住的头骨分离了一点,现在头里面进了一部分空气一样。不管怎样,都没法集中精力思考一件事,甚至还有些反胃的感觉。
他想大概是昨天话说得太多了,而且总是跟一些并不熟悉的人说话,说话时还要刻意保持最基本的礼仪:不打断对方说话,如果对方仍想继续说下去,就要耐心倾听,还要努力保持对谈话内容感兴趣。他早已受够这些约定俗成的繁文缛节了,不过又没办法不遵守,那样必然会生出更多事端。过去,他同这些人刻意划清界限,努力不和他们产生哪怕一丝交集,可如今,这已经容不得他避免了,而且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怀着一番好意而来,过于冷漠未免太不近人情。不过,昨天发生的事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他今天的状态。
早上八点十分,高一高二住校生要集合跑操,其实也没老师或宿管阿姨看管,只是学校这么要求,而且隔上几天会点个名,具体时间没法确定,所以大多数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跑操。跑操时一般由高二宿舍负责人带领,绕着平时大课间做广播体操的广场跑上两圈,之后该去吃饭的去吃饭,想回宿舍再眯一小会儿的就回宿舍。
跑完操后,侯永康直接去食堂吃饭,懒得再回一趟宿舍了。这次他点了一个包子和一碗小米稀饭,包子外皮很白,看上去很饱满,还冒着热气,多少能让他有些食欲。他尝了一小口,却觉得毫无味道,感觉像在吃一个早已变质而且忘了放调料的饺子,但不吃又没有其他东西充饥,他勉强吃了一半,小米稀饭味道还算正常,他喝了不少。
“怎么,食堂的早饭不合胃口?”栾青坐在他对面,笑着说,胡俊华在栾青身旁坐下,只是瞅了侯永康一眼,没有说话。
侯永康抬起头,先打量一遍栾青,之后又打量一遍她身旁的胡俊华,他觉得脑袋有些迟钝,仍没有很完整地理解栾青问话的意思,就那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没什么食欲,吃不下饭。”
“第一天就吃不下饭可不行呀,”栾青笑着说,“虽然说到了我们这个程度,就是连续吃了两三个月,确实会觉得没什么味道,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可你第一天就吃不下多少有些不正常了吧。”
“早上起来脑袋疼,有点儿晕。”侯永康生硬地说。
“怕不是感冒发烧了吧?”栾青故作诧异地说,显然在她看来感冒发烧只是司空见惯的小事,她瞅了一眼身旁的胡俊华,接着又转向侯永康,“昨天睡觉蹬被子着凉了?”
“要不跟白老师请个假吧,”胡俊华突然有些紧张地说,“这样下去别晕倒了。”
“不用,”侯永康又晃了晃脑袋,那种脑袋疼的感觉已经很轻微了,“现在好多了。”
“哦。”胡俊华没再说其他话。
“不回宿舍睡一觉?”栾青突然用打趣的语气跟侯永康说,还瞅着他笑了笑。
“不回了,麻烦。”
“倒也不很麻烦,你看你们宿舍的人个个都乐此不疲呢!”栾青说着开始吃早饭。
“我先回教室了。”侯永康把碗、盘子和筷子归拢好,准备起身离开。
“要是真发烧了可别硬撑着,俊华宿舍里有退烧药,保管你一片儿就精神起来!”栾青大声说,瞅了身旁的胡俊华一眼。
“栾青姐……”
“行了,撑不住记得跟你同桌说啊。”栾青用左手一把抓住胡俊华的手臂,没让她把话说下去。
“行。”侯永康说完就起身离开。
“栾青姐,”胡俊华看着侯永康走出食堂才说话,“我宿舍里可没退烧药,什么药都没有,你忘了?之前感冒还是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