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人皇封尧的扮演者——周臻。
去年夏天,因为一部玄幻修仙剧《卜算子》而爆火,而他在里面饰演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玉赫尊者。
十分戏剧性的是,他在这部剧也是爱而不得的角色。封尧与女主汐年少相互慕爱,却因为诸侯割据战,汐的父亲——文王启被封尧斩杀。
家仇国恨之下,两位年轻的恋人彻底兵戎相向。汐为了替父报仇,改名换姓,甚至不惜以终生大事做筹码,忍辱嫁给了封尧的重臣之一,只为能够在新皇登基大典那日,献舞刺杀他。
汐在剑上抹了毒,毒剑被臣子挡下,刺杀失败便要自刎谢罪。
她被救了下来,那名大臣却没了性命。
虞采桑扮演的便是那名替死鬼大臣——姚珩。而女主汐嫁的正是姚珩兄长——姚霖。冲上去救驾的是姚霖,那把剑却刺入了姚珩胸膛。
姚珩在最后关头推开兄长,并用血肉之躯替兄长护住了大周人皇。
姚珩倒在封尧怀里,胸膛血液红中泛黑,目光始终落在茫然无措的姚霖身上。
“小珩,血怎么止不住!为什么止不住!”
“丽娘,求你把解药给我……是我对不起你……与小珩无关……丽娘……小珩……”姚霖苦苦哀求,往日心善的发妻却充耳不闻。
女子垂头跪地,双手被侍卫反压在身后。一滴泪跌落在艳丽的裙子上,氤氲一小片深色。
姚珩抬手想像幼时兄长安慰他时那般,安慰神情恍惚崩溃的姚霖,可惜毒发迅速,肢体无力。姚霖连忙抓握住姚珩的手,姚珩忍着浑身剧痛,一个字一个字蹦出,鲜血染红大半张脸。
“……兄、长……无……错……莫……”哭。
几个字似乎将所有力气用尽,也终于支撑不下去,血如泉涌,彻底失了气息。
封尧瞳孔缩小,难以置信地试探姚珩的气息:“珩弟!!”
“小珩!”姚霖用力抱紧幼弟,他后悔娶妻了,若是不娶她,他最疼爱的幼弟就不会被他害死。
小珩,最怕疼了……
“小珩……兄长错了……哇——”姚霖急火攻心之下,口吐鲜血,气色肉眼可见的衰败。
封尧苦笑一声,抓握住姚珩纤长冰凉的手,阖眸落下眼泪。
“皆是孤之过错……若非孤妇人之仁……珩……也不会死……”
“咔——”
“过过过!!!”
突如其来的男声惊醒了入戏的人,周臻和楚星舒依旧沉寂,难以排解失去亲友的莫大痛苦。直到被他们俩夹在中间的人推了一下他们,这才大梦初醒。
虞采桑用力呼吸,他被这两个男人用力抱着,差点喘不上气撅过去。
“……周老师,可以松手了吗?”虞采桑抬了一下右手,示意男人松手。
周臻眼眶泛红,慌乱地松开。
“小珩……”
“兄长,别哭,只是演戏而已……”虞采桑拍了拍楚星舒的后背,他有看到过关于对方的报道,这位演戏时总是献舍型演法,极为伤害身体。
“我还活着……莫怕……”
这场戏是临近傍晚拍的,导演看到三人势均力敌又一条过的对手戏,心里高兴,大手一挥放所有人回去休息。楚星舒应激一样,紧跟着虞采桑。
虞采桑只好留下来安慰他,半个多小时后,楚星舒总算止住泪水,耳尖泛红,嗫喏地道歉。
入夜。
虞采桑在睡梦中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一睁眼只看到满天繁星,星海下悬浮着一颗雪白发亮的毛球。
【滴滴——】
【虞采桑先生您好,炮灰系统,编号,竭诚为您服务。】
虞采桑:???
【很抱歉,您已经死了,不过您可以通过做任务赚取积分复活。】
虞采桑不相信它:“抱歉,请您送我回去。”
他白天还在拍戏,晚上也没有吃过量的安眠药,而且他房里也没有安眠药,怎么可能睡死了……
【系统检测,您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回去会立刻死亡。】
“请送我回去。”
【很抱歉,已绑定无法解绑。】
“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也一个也不是不能运转,绑定我,不如去绑定其他死于非命的大好人。我就算死了,能回去尸体那里待一会也好。”
【虞先生,十秒后我们即将进行时空跳跃,请做好准备。】系统自动忽略虞采桑苦口婆心的大道理,麻利地开启新世界通道。
虞采桑只觉得前方传来巨大的吸力,轻飘飘的‘身体’就被抽进去,在黑暗中挤压旋转,又在下一刻通向光明。
【欢迎来到[卜算子]小世界,我是炮灰系统,编号,请问您身体是否有不适?】
身形瘦小的孩童着急忙慌地起床开门,蹲在门边干呕,眼泪直流。
【很抱歉。】
虚空中浮现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木塞被看不见的手拔掉,浓郁清甜的香气四溢,转瞬缓解了虞采桑的不舒服。
【这是我买给您的,清新明神、养护五脏,喝下之后,您早点休息。您的灵魂太虚弱,我们得先到这个世界固魂养元,下一个世界,您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谢谢您。”
【不客气,我们是合作伙伴,帮您是应该的。】
虞采桑嗫喏,接过那瓶灵液,一口闷下去。随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土炕。
迷迷糊糊之际,似乎听到一道温和的电子音。
【我会在您睡梦中传输契约者记忆……】
【好梦。】
翌日,虞采桑在嘈杂的脚步声中清醒。
他忽然睁眼,吓到过来叫他的男孩,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小鱼……你……不……舒服……吗?”
虞采桑看着面前一身粗布麻衣的小男孩,皮肤略黑,圆头圆脑,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写满紧张无措。
“怎、怎么、了?”
虞采桑摇头,“谢谢你叫我。”
“没……事,今天……还是……我们……俩……一、起……干活……”
“好。”虞采桑从床上爬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把一头及肩长发用布条扎了起来,这才端着铜盆到外面洗漱。
屋外人来人往,全是些小豆丁,三两成群。木屋整齐排列,无法看到尽头。屋子前,除了一口日常吃水的井,全是成片长势喜人的药草。
而这些药草,便是小豆丁们每日辛勤劳作的结果。
他们大多是孤儿或是被父母贱卖换粮食的幼子,身体原主人也是被父母卖掉的。
那年民间闹饥荒,依靠农田生活的普通人备受打击,一边是蝗虫天灾,一边是地主施压,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们,终日沉寂在苦痛绝望之中。
还好山上的仙人出手相救,剩下的人才勉强活下来。
原主是五岁上山,在这里满打满算待了六年,十岁那年测出杂灵根,究其一生只能在辰星山当个杂役弟子。
而杂役弟子几乎没有修炼机会,原主知晓后终日阴郁自闭。
早上叫他起床的结巴小孩叫做小焦,前两天刚满十岁,三个月后就能参加灵根测试。
“小鱼……你……渴不渴……要……要喝……水吗?”小焦扭扭捏捏地揉衣角,直勾勾地盯着蹲地上除草的白净男孩。
虞采桑没搭话,动作生疏但迅速地分辨野草药草,顶着炎炎夏日,埋头苦干。
【虞先生,您的身体机能持续下降,体温异常,建议您喝口水休息一下。】
“这样啊,怪不得头晕目眩、耳鸣眼花、四肢无力……”虞采桑一脸平静地接受自己中暑的事实,呼吸愈发短促,冷汗直流。
然而,人却死犟地蹲在原地拔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