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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随我的心走,我不要我头脑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可是”。“可是”是我脑子创造出来的一句反驳语。齐奥朗在绝望之巅写下了他的思考,我也想在强迫性思考、思维反刍中写下自己的情绪,不然我会崩溃。我小时候其实是挺喜欢我的思想的。我会在心里编造出一个跟我形影不离的朋友,就像成长的烦恼里本也有一个幻想中的朋友一样。我的那个朋友叫谢琳,她是我一个小学同学,一个很文静、我几乎没怎么跟她交流过的女孩子。我为什么选择她呢?因为她话少文静吧,我天生对这类人有好感。我们有很多很多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品,我会在头脑里把我们所拥有的物品物品从头到尾想一遍,比如:我们家有很多很多洗发水,有很多很多电视机,有很多很多米饭,有很多很多玩具,有很多很多锅子,有很多很多笔,有很多很多衣服,有很多很多裤子,反正所有东西都是很多很多。我每次在心里编故事之前,都会把家里的库存默想一遍,有时候想用一句话总结,比如:我们家东西应有尽有,来代替一一列举的繁琐。但还是觉得这么做说服力不够,根本不能说明我们家有多富有,于是放弃了总结性发言,重头开始把这个那个,反正能想到的默念一遍,后面还不忘加上很多很多,全部念完,常常舒一口气,感叹一句:我们家真富裕啊!这才算把故事的序篇写完,开始构想这个家的实际情况,比如说,虽然我们很富有,但我们很节俭,住在外婆留下来的简陋的房子里,我和谢琳相依为命,我们去冒雨干活,但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缺,比别人想的富有的多。现在想想,真是奇幻的设定,一对表面看很平穷节俭但其实特别富有的姐妹的故事。具体故事情节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对应有尽有之物的列举已经占了我故事的大半篇幅,而且我的虚幻朋友来陪伴我的时刻大部分是在睡前,对应有尽有之物的列举就像睡前的数绵羊一样邀我入睡。小时候有很多时间是在外婆家的,那个破旧又整洁、光线中漂浮着很多金色颗粒的木头老阁楼,那种樟脑丸混合香樟木混合一点点湿抹布的香味,那个黑洞洞张着大口看似危险得要吞了你实则被一遍遍的抚触过变得很温柔仿佛像导盲犬一样能领着你走的木头楼梯,那个一眼望出去能看到很多平房屋顶的木头窗,那个深藏着很多货品需要搭一把梯子才能爬上去的隔层,这一切都让我一下子就搭建出了心里虚构故事发生的环境。或许那根本称不上是故事,只是一幅幅画面,一帧帧片段,一个个背景,让我在无聊之余能躲进去,就像进入一个静止的影楼。在那里没人给我拍照,但我能自己给自己拍照。旧旧的故事就像旧旧的书,旧旧的幻想朋友就像我那已藏身不见的影子。我很小就遗漏了自己的一部分,她原本还经常出现在我的幻想世界中,但谁让我越走越快,她跟不上我了,我终究把她弄丢了。于是,在三十年后,我再次提起笔,想着说不定写着写着,她能从那老旧的阁楼里再次钻出来,脸上沾着雨水刚干完活,安静的看着我,再次邀我和她节俭的过一生,这一次,我选择节俭而平穷的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