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就“走了”,你问我他为啥“走”?——当然是车祸。你问我为啥用“当然”二字,大姨说过杀牛马的人,应该不会有好下场。其实她不是恨他,只是想保他一命,所以很早以前就跟他说过不要再干这个行当了。爸爸是个固执且有主见的人。我们家是村子里第一个盖三间大瓦房的,也是第一个看上彩色电视机的人家。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屋子里放一碗水,一晚上都能冻上。后来爸爸生意做得越来越好,光景好了,有点小钱,房子也盖了,电视也买了。我记得那些年我和姐姐过年总能穿上新衣服,每个人也有五十块钱的压岁钱。
为什么说相亲相爱呢?因为放假的时间我就会在大姨家过。大姨肯定是给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妈妈也会带着很多驴肉、马肉过来,让姥姥、大姨、大姨夫尝鲜。大姨家就是我家,我和姐姐可以为所欲为。不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晚上她们姐俩在炕上唠嗑,一唠唠到大半夜,我和姐姐很是苦恼。她们不是说我傻就是说我大姐没心眼,这话我都听怪不怪了。其实我阻止过,好像没啥作用,那时候妈妈过得好像并不快乐。于是大姨就成了她的“诸葛亮”。
爸爸这个人我不了解,现在连写他的名字我都要想一想。我只记得他高高瘦瘦的,别的好像也没有啥印象,后来一场车祸取了他的性命。听妈妈说那场车祸,有算命的也都算过了,算命先生还告诉妈妈别跟着,确实捡回来一条命。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我没有亲耳听到。不过妈妈闭关那几天我确实有印象。爸爸没了,姥姥跟着上火,同年八十岁没过去,也跟着走了,我真的挺伤心,我喜欢姥姥,因为她从不嘟嘟囔囔,话很少,我喜欢话少的人。当时大家好像一夜没睡觉,太小不懂这些。我和姐姐跟着爸爸灵车进火化场,只知道跟着姐姐哭,姐姐干啥我干啥,那个时候就觉得她是我的依靠。姥姥没得几天,躺在大姨家的炕上还真有点害怕,不是梦见姥姥就是梦见爸爸,梦见爸爸基本没有啥好事。
之后的日子,应该就是大姨对我们娘三的照顾。我家里有活大姨就让大姨夫来帮着干。这里得说说大姨夫这个人。他没上过学,每天还真喜欢看书,他一说话,大姨就会怼回去,他只能把嘴闭上,像一个鼓得老大的气球。大姨就像总司令一样,命令他干啥,他就干啥,如果不从就会被一顿输出。小的时候我会为他打抱不平,后来发现他确实挺气人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爱,有的时候也是强制的,你无法拒绝。再后来我和姐姐上初中,大姨和大姨夫没有孩子,对我和姐姐的爱堪称“溺爱教科书”。那个时候我很不喜欢他们的样子,恨不得吃个鸡蛋都把皮扒了,喂我嘴里。我记得最深的就是,大姨夫清早起来把村道和县道中间的小路扫了。因为下雪了,我们要骑车上学。我心里很清楚他们这样做是为我们好,但是我确确实实不想。
后来妈妈改嫁了,我和妈妈去了后爸家,最后成了一家五口。我有哥哥了。这个哥哥后来成了姐夫,两个人过了几年的光景就因为性格不合分开了,育有一女。哥哥和姐姐分开后,那个叔叔和妈妈也分开了。这段时间我从初中上了高中,家里的事情也记不太清楚,但是大姨和妈妈的感情依然日月可鉴。逢年过节肯定是要一起的,每次过节我们回去,大姨都是分外高兴,大鱼大肉开整。我们每次回去也都大包小裹的给大姨带好东西,惦记是彼此的。娘家也因为我们的回去热闹起来,几个舅舅也会带着孩子们过来一起打麻将、打扑克、打牌......(我很怀念这段时光,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