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余若鲤在小厨房找了剩余的龙井,把茶叶轻轻煸煨到略略焦香,再倒入热水冲了茶,细细筛入壶中,再热了一些牛乳,再用一些糖融在里面,混入茶里,一股甜香气便这么轻轻地溢了出来。
她做完这些把壶和杯一并放入茶托中,端了出去。
她招呼了大家来倒茶,想着经过这么一遭,大家都没吃饭,今夜也定是没法睡了,不如做个牛乳茶养养神。
“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不论到哪,你都能因地制宜招待好自己。”苍许倒了牛乳茶,先递给了余若鲤。
看余若鲤接过去了,他再倒了一杯,递给阿疏。
“再怎么样,自己有精神了,就还能活下去。”余若鲤饮了一口,感觉通身都暖起来了,这些天的疲惫感也消除了一些。
“给铃儿下毒的呈伯山,也就是你们在找的那个人,他是我养父,也是教我看病抓药的先生。”阿疏定定地看着余若鲤和苍许。
阿疏父母在多年以前的涝灾中去世,他流浪了一阵后,被在街上的呈伯山收养,因幼年吃不饱穿不暖,体质偏弱些,呈伯山便让他和药铺里的打手们练习功夫,他本也想就这么活着,为了报恩,已经打算一辈子留在药铺里,做个看护院子的,呈伯山见他机灵,也教他一些医说药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呈伯山外出与人密谋事情时,能有心腹之人在药铺看店开药,不容易露出破绽。
自己一手养起来的,当然最信得过。
“药铺里的打手,或者说是你,原先是军营的人?”苍许问道。
阿疏点头,“南边涝灾频频出问题,中间牵涉到不少人,上面追下来,被问责的一些武官的下属士兵跟着牵连被罢免,眼看着再无前途,就投奔邕大人一流,被收在养父这里,在后院做守卫。”
难怪他看到苍许捆绑薛老爷的手法,就猜苍许是军营的人。
呈伯山是个精的,邕大人的人到底也不是自己人,且当兵之人心思粗旷了些,还是寡言谨慎的阿疏更得他心。
后来,薛府派人来药铺拿解药,呈伯山就派阿疏接应,有时也派阿疏专门给薛府送解药,呈伯山这么安排,也有让他参与这其中的意思。
一来二去的,在薛府,阿疏就见到了薛铃儿。
余若鲤觉得薛铃儿和阿疏的故事可以说通了,一个是生他养他的养父,明知养父在做不义之事,他于理觉得不该这样,但于情却无力改变;一个是被他养父下毒的年轻无辜女子,为自保被迫受命于歹人,他们从互相见面到坦然相对,告知对方自己的难处,大约就渐渐明白彼此,也就因此生情了。
“究竟是谁在训练你们?邕大人一向自诩文人清流,竟结交这么多武官?”苍许问阿疏。
余若鲤听苍许问的话,也觉得这位先前藏在南部军营的人,和被关进牢里的祁老将军、被蒙冤处死的陆武官有干系。
阿疏没答话。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只因为人家是你的拳脚师父?”苍许有些不满,“你也说了是一些被罢免的武官,就冲这一条,只需一查赏罚名册,就能把他们都抓起来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