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记忆重现于夏归云脑海,那些被假道士拽入土里消失的人,成功逃跑的人,身影与眼前的这些人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毋庸置疑的他们就是昨夜的那些人,绝无第二种可能。
当中,本该已经死去的人,此时却站在太阳下,与活着的人一起正常地聊着天。
夏归云眼睑颤抖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他下意识地想到了个可怕的可能性——他们根本没死,自己真是看错了听错了!昨晚根本没有发生那些事!
思及此处,一股浓郁的土腥味混着些许酸涩的味毫无征兆地从胃里翻滚而出,直冲上了喉咙。
夏归云反应更快地捂住了嘴巴,强忍住了这股要呕吐的感觉。
“咦?那不是孟奶奶家那孩子吗?”
夏折雪注意力早就被吸引了过去,她看着人群中的货郎,笑着嘀咕道。
夏归云强忍着难受,将口中那些东西咽了回去,强作镇定地跟着便宜姐姐继续往前走。
“上次见到这孩子还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吧,他今年回来得还挺早的。”
夏折雪回忆了会儿。
夏归云安静地听着,他尝试去回忆,但对这个所谓孟奶奶家的孩子,他发现自己毫无印象。
“正好他回来了,干脆再从他那儿买些纸张和笔墨好了,归云你应该用得着。”
夏折雪嫣然道。
听到这里,夏归云心头一动,他的确需要很多纸张和笔墨。
走得近了,他便见得货郎哈哈大笑着,一边说,一边点头,“真的真的,好哥哥好姐姐,那金陵中真有一个姓宁的姑娘。她嫁了八次,丈夫就死了八个,死后连尸体都莫名消失了!”
旁听的村民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不骗人的,要是假的,那定是我被那个金陵过来的狗货郎给骗了,这事是他告诉我的。”
货郎叉着腰,十分高调地说道。
旁听的村民这才有些信了。
“不过这事儿说来也蹊跷,蹊跷就蹊跷在这宁姑娘也不算天人之姿,但即便是发生了这些事,追求者依旧络绎不绝。”
货郎突然声音压低,左看看,右看看,接着缩着脖子,如同与人耳语那般继续说:“听说,有官差怀疑过宁姑娘就是杀害她那些丈夫的犯人,但又一直没有证据。金陵那边,背地里更是不少人称这位宁姑娘是……”
“黑寡妇!”
旁听的村民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对此相当满意。
夏归云听着,眉头慢慢皱起,难以言喻的烦躁感让他难受极了,到后面他甚至感觉自己很像一只蚂蚁,还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感觉自己曾经有过。
疑惑不到两秒他恍然大悟,他来回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的衣服已经被太阳晒得半干!头发更已经被晒干得差不多!干了,他已经快被太阳晒干了!
这快夏天的太阳,比夏归云想象的还要狠毒,那立夏之后的太阳,他已经有些无法想象。
夏归云不由得低声骂了几句。
正此时,货郎眼尖地瞅见了他们,对着他们热情地挥了挥手。
“折雪姐,好久不见了!”
货郎大喊着。
接着,旁听的村民也都顺着货郎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
只是一眼,夏归云便愣住了。
这些村民的脸上,不知为何长满了裂痕,五官虽有,但它们歪歪扭扭错了位,没一个位置对了的。
就仿佛是幼稚园的小孩子随手抓了一把湿泥土,然后照葫芦画瓢得捏了几个人。
但在太阳下,湿的泥土很快就干了,裂了。
果然。
这些村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