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沈静假装生气地说到。
“我,我,我”明浩一时语塞。
“呆子”沈静低着头用力揪着衣袖。一双大手突然把她拽进怀里,沈静慌乱地望着明浩。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夜静悄悄地,仿佛时间也凝固了。
青春期的爱情,就像潘多拉的盒子,里面装满了各色各样需要用时间兑换的魔卡,压马路、晒月亮、传纸条,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热吻......游戏一旦开始,就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如胶似漆的明浩和沈静沉迷在浪漫的爱情之旅时,于凡则一头扎在了电子游戏的世界里,红警、魂斗罗、主题医院,十几个学生围着一台机子,有钱时玩会儿,没钱就站在那里看,过过眼瘾。很快,马不停蹄的高远便把明浩和于凡远远地甩在后面。
同样参赛的周家旺,在期中考试后明显感到高三生活不仅枯燥乏味,而且压力山大。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感觉整个人被压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他希望有一种方式,可以把内心的压抑全部释放圈出来。可是,学校没有心理疏导室,也没有缓压室。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要疯掉了”家旺的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保持在中上游的序列,但因此也承担着无形的重重压力。压力来自学校一次又一次的考试排名,更来自父母的殷切希望。每个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家旺有两个姐姐,是家中的垫窝子(生的最后一个孩子),承担着他父亲这一脉接续香火的重任,所以父母给他取名周家旺,很直白地表达了让周家兴旺发达的希望。父母从小就把他当成心肝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尽着他。家旺自己也争气,初中就考到了县四中,高中又考到了县一中。这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父母来说,无疑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所以,他从上初中开始,吃穿用度从来没有紧缺过。即使老两口在家吃咸菜喝稀粥、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也不让小儿子受制。后来,两个姐姐相继出嫁,时不时帮称一下,窘境才稍微好转。但终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两个姐姐也有自己的小日子。生来好强的父母,不想让两个女儿在婆家抬不起头,就在村里帮人摘枸杞、锄地挣钱,一天早出晚归泡在汗珠子里,挣个十块二十块,就赶快积攒起来。实在赶不上趟,就找人抓借两分钱的高利贷。
“别供了,供出来又能有什么用?农村的娃,就该早点回来种地,要不就放上一坡羊,你看马家那两个儿子,和家旺一边大,才几年就给家里挣回一栋砖瓦房,成了村儿里的万元户”家旺的本家二叔经常劝解他的父母,时间长了家旺的母亲也有些动摇,开始吹枕头风,唉声叹气地说,“这几年,咱们供家旺每年七八千,把四、五个万元户扔到学校了,也尽力了,实在不行就别让孩子念了。”
“你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他们想供大学生,也得有那个命。他们孩子不是读书的料,考不上县里的学校,吃不着葡萄才说葡萄酸。再说,你想让家旺和咱们一样,长年在土窝窝里刨食儿?”父亲边说边捏了一小撮旱烟塞满烟袋锅,然后划着一根火柴点上,“咱们这十里八村,就家旺一个考进县重点高中的,孩子有出息,咱们再难也得供,再说现在不是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吗?借的钱慢慢还就行”。
“你没听村里人说,念大学还要钱,这就是个无底洞,啥时候是个头。别书没念成反倒欠下一屁股债,就咱们这破房烂圐圙,孩子想娶个媳妇都难”家旺的母亲一边往炉灶里续柴火,一边往锅里添水,嘴里不停地絮叨着。
周末回家,刚刚放完牛的家旺,在门外不经意间听到了父母交谈,就躲在墙脚静静的听着,越听心里越不是个味儿,看着父母鬓角新添的白发和打了补丁的衣服,他早已泪眼朦胧。草草吃过晚饭,家旺就躲进凉房装睡去了。那天他双眼盯着房梁,翻来覆去思考着母亲的话,失眠了。
周日,他磨磨蹭蹭不返校。在老父亲的一再催促下,他最终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决定,“爸、妈,我不想念了,回来和你们一起种地。”
家旺的父亲瞪大眼睛看了他好一阵,骂道:“放屁!”
随后,又死死地瞪着他,直瞪得家旺浑身发毛,突然又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叹口气,“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家里的事儿不用你管,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一定把你供出来。滚回学校去,考不上好大学你也别回来了,回来了老子也打断你的狗腿”。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孩子长大了,懂事儿的让他有点心疼。
回校后的家旺好像变了一个人,参加体育活动也不积极了,课间十分钟也不和同学们打闹了,只是铆足劲学习,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期末进班级前十,虽然有点难,但是必须搏一把,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考进师范类院校,他听说这类学校学费低、能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