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操，浪费爷感情”于凡说着给了他一拳。

“你们挺好？”高远揉揉肩，奸笑起来。

“一面之缘，被她捉弄过”于凡漫不经心地答道。

“只是听说她有心脏病，后来休学去看病了”高远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听熟悉她的哥们说，她喜欢咱们班一男生，不会是你吧？”

“不可能，来，为咱们的青春干一杯”

一时间，高远竟被前言不搭后语的于凡搞得哭笑不得。

“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了，咱们再喝一杯”于凡举起杯和高远“哐”地一碰，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夫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吟诵一首李太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在高远喝水停顿的空挡，于凡继续吟诵到。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当他们豪情满怀地吟诵《将进酒》时，马兰打车去了亲戚家，而于凡和高远也已经置身一家名叫老友的小酒馆里。此时，在酒精的催化下，对青春的追忆再次点燃了他们久违的激情，深埋心底的感情完全迸发，无以言表。彼此手中的酒杯碰了又碰，然后反复斟满，然后一饮而尽，然后他们大声唱“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二十一年后的再聚，注定要大醉一场，就像二十一年前离校时的那场酒。于凡、高远、周家旺、齐明浩、杨柳依、谢羽芊，他们六人在出租屋里，花生米、榨菜、火腿肠、黄瓜蘸酱、糖拌西红柿、小葱拌豆腐，几瓶二锅头，喝了大半宿。那时他们怀揣梦想，即将各奔东西。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齐明浩将第一杯酒敬给了在座的女生，“愿你们今后都能找到如意郎君。”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当周家旺唱起《同桌的你》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跟着哼唱起来，声音哽咽，感情细腻的女生眼中都噙着泪水。那天晚上，一直不让他们喧闹的房东，竟然出奇地没有催他们早点熄灯睡觉。

“夫子，你是倡议者，也来个意思”

“对，现场做首诗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怂恿下，于凡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大家别笑活”。

“黑了哇（乌鸦）还笑猪黑了，大家都是半斤八两，有甚好笑的”周家旺一开腔，就是土味儿普通话，把大家逗得捧腹大笑。

“别插话，让夫子来”齐明浩维持着酒场秩序，“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恰巧》：我来时，恰巧你在；我去时，恰巧你还在；缘来，你一直都在。风雨曾相伴，醉酒促膝谈；莫道前路远，何时不思君？”说完，于凡端起酒一饮而尽，内心久久无法平静。短暂的安静后，大家纷纷举杯。

青春就像一场短暂的梦，入梦时还是郁郁葱葱，梦醒时已是满地堆黄。

于凡和高远摇摇晃晃离开小酒馆，已经是后半夜了。高远提议走走，于是长长的大街上，路灯下又多了两个酒鬼，东倒西歪，高一脚低一脚，相互搀扶着往前走着。

“夫子，记得咱们有一次逃课看录像，两块钱一场，狭小的录像厅里挤满了人，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回去后我看到仍在挑灯夜战的同学们，十分懊悔，感觉自己堕落了”

高远一边走一边说，“之后我更加卖力地学习，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考进了理想的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四年一转眼就过去了，都没来得及找个对象，毕业离校时我还没搞清楚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就稀里糊涂被选调到了XJ，想着从基层做起，只要肯吃苦，很快就能融进去，可是一上手才知道，书本上所学得毫无用武之地，单拿人情世故来说，我就是一个生瓜蛋子，什么都看不惯，一张嘴就得罪人，如果当时有过来人点拨我一下，或许我会比现在走的还顺利些，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比你幸运，虽然也是一个人跑到千里之外谋生，好在遇上了好领导，结交了一批好朋友，还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

“不是你幸运，是你会来事儿，如果把你放在我当时那个位置上一定比我混得好，咱们几个里你最聪明，高中时只要稍稍用点心，就比我们考得好，只是你后来不好好学了”高远拍拍于凡的肩膀，“我一直都佩服你，所以更愿意亲近你，差点还被你小子带偏了，要不是意志坚定，估计早跟着你逃课去了”。

“嘿嘿”于凡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当时的确产生了厌学情绪，如果当时有过来人点拨我一下……”

“滚远点，别学我说话。当时我可是苦口婆心劝了你多少回全忘了？家旺和明浩也没少劝你吧？”高远把于凡推开，担心他摔倒又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有句话叫‘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其实，我比谁都明白读书对咱们农村孩子有多么重要。有时候想起来也会后悔，当初要是一直坚持下来，我也许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开启另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于凡右臂搭着高远的肩膀边走边说。

“韶华似水，流年易度啊！”高远感慨道，“大好青春也就那么几年，错过不错过都会过，篮球场上有青春，操场上有青春，小树林里也有青春，南梁坡上还有青春，自习室里更有青春，只要不虚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