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
“那就容易了,等会儿你到街上拦个出租车,让司机帮你打爸爸妈的电话,他就会送你回家的。”闷墩继续摸着钟天生的脑袋,心中想,这娃长得真好看,乖死了,哎,怎么八岁了还在读幼儿园,可怜。
话还没有说完,干豇豆就把一把匕首扔到闷墩脚边:“动手吧,麻利点。”
闷墩抬起头,清澈的眼神全是迷惘:“动……动什么手,不是要放他走吗?”
干豇豆阴森森地说;“放他走,他已经看过我们的样子了,自然不能留活口。闷墩,梁山好汉聚义,还要交个投名状呢。快点,对着这傻娃儿的心窝,一下就结束了,很简单的。”
闷墩寒毛竖起来:“不——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
干豇豆目光里全是凶光:“闷墩,我没时间跟你磨叽,快动手,利索点。”
他和黄毛干人贩子这行多年,落他们手里的孩子病死的,出意外死亡的,弄死的,多了去,也不差钟天生一个。
闷墩把求援的目光落到黄毛身上:“不,我不……我不……黄毛,黄毛,你不是说要讲法律吗,要讲王法吗,我们只是做人口生意的,不能犯罪啊。”
黄毛抓了抓头上乱糟糟的黄头发:“对啊,我们只是买卖人口的,不是杀人犯。杀人多没意思啊,还弄得满地都是血。不能见血是我的原则,我们都要讲原则。但如果这娃自己从楼上摔下去,摔死了,就是失足,是意外,跟我们没关系了。闷墩,你把孩子扔下去,快点。”
闷墩在之前只是工地上的农民工,杀人的事情如何敢干,他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偏偏旁边的钟天生好像还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危险,依旧大口大口吃着方便面:“太好吃了,叔叔,下一顿还吃垃圾食品吗,我很乖的。”
“吃,下一顿还吃。”这里是十三楼。十三,很不吉利的数字。闷墩从上朝下看去,眼睛都花了,手心和脚心都是冷汗。
正在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一动,道:“天生,叔叔问你几个问题,你如果回答正确,明天还请你吃方便面,好不好?”
钟天生:“好。”
闷墩:“天生,你在幼儿园读书玩得还开心吗,老师和同学们对你还好吗?听人说,现在的孩子都要报补习班学唱歌跳舞乐器什么的,你学没有?”
钟天生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老师和同学们对我都好,我学钢琴的,妈妈每个星期天都会带我去上两节课。”
黄毛和干豇豆不耐烦:“闷墩你磨蹭什么,快点,我们等下还要乘火车走人呢。”
“马上,马上就好。”闷墩:“天生,学钢琴要花钱吧,花了多少钱呢?”
钟天生:“妈妈说,三百块一节课,一个月八节,两千四百块钱。”
“回答正确。”闷墩:“除了钢琴,你还学什么呀?”
“除了钢琴,还画画、骑马、学英语。妈妈说,学好英语才能去澳洲玩。暑假我要去澳洲参加夏令要几万块钱。”
闷墩:“好孩子,回答正确。叔叔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上的幼儿园多少钱一学期呀?”
钟天生:“妈妈说,幼儿园是国际学校,一年二十万。”
黄毛和干豇豆同时抽了一口冷气,好家伙,现在养娃都这么贵了,多大点娃,一年小四十万出去,喂的是皇太子吗?
闷墩又摸了一下钟天生的脑袋,陪笑着对黄毛和干豇豆说:“黄毛,干豇豆,要不咱们问这娃的父母要点钱花花?”
“绑票?”黄毛勃然大怒,抽了闷墩脑袋一巴掌:“放你妈的狗臭屁,咱们是做人口生意的,是给没有孩子继承家业的老板延续血脉,给失独家庭的二老双亲精神上的慰籍,是积德行善。绑架是犯罪,犯罪的事情不能干,你快点让这傻子失足摔死吧。”
“等等。”干豇豆把嘴凑到黄毛耳边,低声道:“黄毛,闷墩这个建议也不是不行。看起来这傻逼孩子家挺条件挺好的,咱们干脆问他妈要一百万,不……两百万,这比拐一个孩子的钱多多了。”
黄毛摇头:“不行,咱们做的是人口生意,不能超范围经营。”
干豇豆:“黄毛,你刚才不是说要积德行善吗。你想啊,钟天生丢了后,孩子的父母得多难过啊,我们帮忙找孩子,那可是学雷峰树新风,大功德一件。至于等钱到手,钟天生自己失足摔死了,可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说完话,他自觉幽默,口中嘎嘎有声。
黄毛摸了摸下颌肿大的淋巴结,说:“有道理,看起来咱们也不用急着离开,善事嘛,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