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柏负门前,赵蒙并未贸然闯入,而是在门口驻足片刻,轻轻敲了敲门。
“柏候官,廿四什什长赵蒙求见。”
“进。”
听见柏负低沉的声音,赵蒙双手慢慢推门而入,进门后不忘将门轻轻掩上后,这才慢步走到柏负面前,拱手而立,同时悄悄环视了一下柏负的屋子。
屋内的布置也十分简朴,左近是书桌,堆着许多竹简,散乱地摆放在那里。
右近是柏负休憩的地方,床铺和被褥都是羊毛皮的,较为保暖。
靠着床铺的墙体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看上去仿佛跟墙体融为一体毫不显眼,不过却被细心的赵蒙给看见了。
“此剑制式普通,做工粗糙,应该是汉军低级军官所佩。而且锈迹斑斑,应该是有些年头,且不会使用了。柏候官为何要将这把剑挂在这里?”
赵蒙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听到柏负的声音。
“赵蒙,上前来。”
赵蒙轻步走到左近,只见柏负坐在桌前,面前放着摊开的竹简,正在上面写着什么。
见到赵蒙进来,便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赵蒙。
原来的赵蒙,只是一个普通戍卒,穿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也是脏兮兮的,与其他戍卒一般无二。
但经过梳洗,将身上的泥污洗去、重新整理一番后,虽然只是一件白色的粗麻衣服,但搭在赵蒙身上显得相得益彰,偏偏有种丰神俊朗的感觉。
“不想此子竟生了一副好皮囊。”
柏负上下打量了赵蒙一番,内心暗暗点头。
之前可以说是明珠蒙尘,但经过梳洗一番后,却是将这一层灰尘拭去,将明珠的光亮展现了出来。
但下一刻,柏负突然话锋一转,对着赵蒙恫吓道:“大胆赵蒙,竟敢蒙骗本候官!”
“柏候官所言,令蒙惶恐。”赵蒙装作疑惑道,“不知蒙哪里欺瞒柏候官,令候官怀疑至此?”
“赵蒙,孝景帝中元六年生,五原郡人,下户无爵,父不详,母早亡,家贫无田。”
“观汝生平经历,不过一贫贱下户,却能擒胡贼、斩虏首,还能挟持马戍这个前百将,决不合常理!”
“以汝之所作所为,绝不可能是那个新戍役到此的下户!汝竟敢有所欺瞒,还不从实招来!”
眼见柏负如此推断,赵蒙忍不住轻笑道:“敢问柏候官,蒙迁朔方前之经历,是否记录于户牍之上。”
“然也。”
当赵蒙问出此话时,柏负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可曾自到鸡鹿塞戍役,蒙可曾私自离开鸡鹿塞?”
“不曾。”
赵蒙的两个反问,已经让柏负有些冷汗涔涔。
但赵蒙接下来的反问,顿时让柏负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蒙之一切动向,不都在候官的掌握之中?那为何说我欺瞒候官?”
赵蒙理直气壮的底气,就在于汉朝的户籍制度。
汉承秦制,其中最重要的户籍制度也是在秦制的基础上发扬光大的。
毕竟当年刘邦杀进咸阳后,萧何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当时关中所有的户籍信息全部收集起来,所以自汉朝建立以后,就对户籍制度十分重视。
具体而言,但凡汉民有籍,汉朝的户籍就会记录其基本信息,包括姓名、年龄、性别、籍贯、户籍类别、家庭成员等,可以说是十分详尽,以此为依据进行再进行编户齐民,从而进行有效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