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土木睡了个懒觉,毕竟昨天下午和晚上忙活了半天,也确实有点累。起来以后,刘土木先去总台报告卫生间故障。
“我朋友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行李把卫生间的马桶撞坏了。”
总台领班嘴都闭不上了,自从这位刘技师/刘先生来了之后,行事往往出人意表,饭店开张近一年还是头一次有顾客把马桶弄坏了,饭店的损坏赔偿价目表里根本就没有马桶这一项。
刘土木也知道这种事太少见了,跟领班说不管维修费多少钱,直接记自己帐上。
接着刘土木又给霖生医院打电话,牛惠霖接的,他表示药的效果非常好,过去一周时间又治愈了好几个病人,希望能提供更多的药物。此外已经有病人表示要买这种药。
刘土木颇感意外,他本来计划走高端路线,应该是仁济医院更容易打开销售突破口。
牛惠霖解释说他的病人里有不少军官,军官们对这药非常感兴趣,认为是种极好的外伤药,军人容易受伤,对外伤药的需求比一般人高的多。
但是刘土木现在手里只有药粉,没有成药,只好跟牛惠霖说了药的价格----0.4克剂量1银元,按现在的建议用法,一个病人要20银元。牛惠霖说他会告诉想买的军官。
下午刘土木约了汽车,又借了何阿四,搬着2桶药粉去信谊厂。在信谊厂刘土木受到了鲍国昌的热情接待,药厂本来就对新药特别关注,尤其这种新药还是在自己厂里压制的,就更加关心,定期去几家试药医院了解进展。
收集到的结果令人震惊,这种药的效果前所未见,以前毫无办法的严重感染病人只能选择截肢或者最终死亡,现在药到病除,大部分3-4天就脱离危险,7天就痊愈了。
中国医生病人说这药能“起死回生”,仁济医院的外国医生干脆称之为“The Miracle Drug”,翻译成中文就是“神药”。
“鲍先生,公司这次送来了20公斤药粉,全部压制成药片,此外还需要在本地配套硬纸筒药盒,信谊厂能否代工?”刘土木先按计划提出要求。
“刘先生,本厂有意采购原料生产这种药,不知道贵公司是否愿意出售原料粉?”鲍国昌的眼中满是期待,他感觉冥冥中似乎有种天意,这个药就应该是他生产。
你怎么还会抢答了?刘土木愣了一下。他原本计划让信谊厂代工生产,并不指望他们参与销售。但是他低估了上海商业精英的嗅觉和想象力,过去半个月的时间,新诺明已经展现出了远超这个时代的疗效,谁最先销售这种药,谁就会是上海乃至中国事实上的第一药厂。这不仅关系到他们能否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站稳脚跟,更关系到信谊药厂的未来。
信谊厂尽管已经算比较大的药厂,但其实力并不算强。1930年鲍国昌等人入股时,公司总股本仅有9万余元,1935年信谊厂的主要产品还是维他赐保命,全厂年产值不过30万。对信谊厂来说,一种强大的新药不但能提高产值,增加利润,最关键的是可以大幅度提高药厂的名声和地位。
刘土木当然能理解鲍国昌的想法,但是生意场上讲究丑话说在前面,合作条件还是需要谈一下的。
“鲍先生,购买药粉也是可以的,但是公司对药的销售价格是有要求的,1克市场零售价不能低于1银元。”
鲍国昌听了这个价格也不吃惊,因为这个时期国外进口药品价格确实贵,比如专治梅毒的撒尔佛散(Salvarsan),一针就要5块大洋。关键这个药还是有机砷制剂,砷俗称砒霜,所以还有不小的副作用,包括肝脏损伤、肢体损失乃至生命危险。新药一人份20块大洋听着确实不少,但是当它能买来一支手乃至一条命的时候,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刘先生,鄙厂购买药粉的话,是什么价格呢?”
刘土木对药粉销售也有过规划,以后世查到的资料来看,信谊厂的药品利润大概维持在售价的一半左右,因此鲍国昌可以接受的价格大概是500大洋一公斤,刘土木就按这个报价,并且附加了补充条件。
“如果零售价格超过1块大洋,我司要求和信谊厂对半分成。此外我司会提取一部分成品用于免费试药和慈善捐赠。”
“这些药也用信谊厂包装吗?”
“都统一用信谊厂包装。鲍先生,药的产量十分有限,短期内每月最多100KG。”
“那免费药这部分就单独记账,最后统一结算吧。”鲍国昌一听是这个条件,就彻底放心了。因为药是信谊厂的包装,等于只出了一个压制和包装的费用,广告的主要成本是由美国厂家负担了。
“新药的名字鲍先生想好没有?”
“不知道刘先生有什么好建议?”
“我找人请教过,此药是‘云中之龙、药中之王’,可称‘强力消治龙’”刘土木毫不脸红的把鲍国昌几年后的药名剽窃走了。
鲍国昌听了就是一呆,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但是自己又从心底里喜欢,莫非这位刘先生真是信谊厂的贵人?只是这名字为什么感觉有点怪?
“刘先生,为什么叫‘强力’消治龙?”
“鲍先生,既然要合作,那我就不瞒着你了。”刘土木接着就把拜耳百浪多息有效成分是磺胺,而磺胺的专利已经过期的事告诉了鲍国昌,当时就把鲍国昌雷的外焦里嫩。
“刘先生,这岂不是说,信谊厂也能生产这种磺胺药?”鲍国昌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只要你生产的出来,鲍先生,磺胺虽然专利过期了,但是基本的技术门槛还在,一般的化工企业是生产不了的。”刘土木停了一下继续说。
“磺胺药物有很多种组合,至少有七八种特别有效,考虑到信谊厂的技术水平,我认为最简单的品种还是能生产出来的,因此将来信谊厂生产的磺胺药物就可以用‘消治龙’的名字”
鲍国昌听完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已,仿制拜耳的最新药物!拜耳在这个时期是世界上有数的制药大厂,以往国内药厂只能等专利过期才能仿制,现在居然有机会同时仿制。要知道信谊厂在过去的一周里已经在上海市场上打探过了,拜耳根本没在上海销售这款药物,也就是说,信谊厂将是第一个在中国销售磺胺药的厂家!
“刘先生,这磺胺药的生产工艺。。。”鲍国昌知道光有名字是不行的,多马克的论文可只有药名和疗效,并不包含药的生产工艺。
“我已经向公司提出了申请,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得到相关指示。”刘土木当然不能马上拿出来,自己扮演的是销售代表,可不是总经理、总工程师。这种技术文件虽然在现代看来一钱不值,但在民国时空是真的价值千金,上海标金的那种千金。1945年信谊厂曾经在市场上抛出20片装“消治龙”片10万支的分期发货栈单,售价黄金1300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