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太婆无奈地笑，等饭吃得差不多了，桌上的大人们还能克制住，四个小孩却是抱着肚子满足地打着饱嗝。

不得不说李家确实很有实力，这一顿饭是祖孙两个这几年来吃过最丰盛的一餐。

等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李老太婆吩咐两个儿子出门去送，李开运和李开财各背了一个背篓，出门就要走。

这么黑的天，加上看到那背篓就不轻，不用亲眼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肖老太婆脸色不虞地对李老太婆道：“弟妹，我们来吃可以，但是拿肯定不能拿，这又吃又拿像啥子话嘛！”

李老太婆握住她的手，叹息道：“老嫂子，我也不说那些假话，这里面就是炸好的酥肉和一瓦罐儿的萝卜汤，没什么好东西。你说宝来和小然马上就要做姐弟了，这弟弟家给姐姐家拿点儿吃的怎么了？这不合情合理吗？你也不要推脱了，我们老妹儿无所谓，小然还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营养怎么也得跟上，不然对以后的身体不好。”

肖老太婆嘴皮翕动，好半晌才道：“算了，那我也不推了，她也没个帮扶的人，你们对她好，喊她以后报答你们也可以。”

李老太婆听了，气恼地甩开肖老太婆的手，气道：“哎呀，你说这些话干啥子，我们对她好图的是她的报答吗？你要这么说，干脆也不认这个亲了，免得娃儿还没长大就背一身人情债务，以后怎么过日子嘛！再说些，要是报答，就凭她救了宝来一命，我们把屋里搬空还她也还不起！你这么说不是戳心嘛！”

肖老太婆看她真生气了，顿时闭了嘴，肖然只能上来圆场，拉住李老太婆的手，哄着说：“李婆婆你莫气，婆婆不是那个意思的嘛。”

“她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哼，真的是老了老了，越来跟我们越生份，小然啊，你都不晓得你爷爷在时和你李爷爷关系多好，结果你爷爷人一走，你婆婆就直怕占了我们的便宜，说啥子也不上门来吃顿饭，多亏了你病好了又救了宝来，不然是怎么也请不动你婆婆这尊菩萨的！”

李老太婆气得对肖老太婆直哼哼：“你说以前给你送啥子你不是都还回来的？整得我们是啥子都不敢送，亏的是小然病好了哦，不然这辈子你婆婆就要犟到棺材里也不得改的。”

肖然当然知道这些事，但你要说肖老太婆有问题，她确实又没有，真要是她一直收别人的东西不还人情，久而久之，就会生出许多嫌隙，要真有哪一日出了什么大事找上门去，肯定会让人心生反感。

而肖老太婆这样，让大家虽然心中有气，觉得她与人太生分，但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多的是人愿意帮忙，就比如那天夜里小肖然被蛇咬，段大郎只站在肖家地坝喊了一嗓子，周围几家几乎全家出动，抬着肖然和肖老太婆就去了最近的老大夫家。

就因为这样，肖然不能说是肖老太婆的不是，但人与人的相处，真的是很复杂的存在。

肖然拍拍李老太婆的背，替肖老太婆解释道：“李婆婆，婆婆真没想那么多，她最近总是教我：人情往来，往来才是情，只来不往那就是债，欠债多了，瞌睡都要睡不好的。

我们也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要真哪天饭都吃不起了，不消你们说，我们都要讨上门的。”

在李老太婆不赞同的目光中，肖然接着道：“不过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啦，一家人就不存在什么债不债的，我恨不得天天啃老不干活，就在您家吃吃喝喝呢，您可不要嫌我吃得多赶我走哦。”

“瞎说啥子，怎么可能赶你走，你快点来把我屋头吃垮，吃得越多我越欢心！”

李老太婆摸着肖然枯黄的软发，又一次感叹孙女才是真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