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彻写完那点后,还故意拿给武田太太看了看。
湿润,指腹的等字眼让武田太太肌肤上泛起一层粉润,像盛开的山茶花似得十分好看。
武田太太一直安静的趴在那里,等到女儿离开后才起身愤愤的瞪了一眼龙川彻。
“龙川彻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会叫你老爷了!”
武田太太凶狠的对龙川彻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拿着一个抱枕上楼。
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女人骗了十几年?
龙川彻看着那摇摆上楼的身姿感觉十分不可置信。
晃了晃脑袋继续写作。
《雪国》这本书以书写的形式再看一边也是感触颇深。
那细腻的字词,栩栩如生的人物。
龙川彻最喜欢的是里面对那名叫‘叶子’的姑娘的初见描写。
【镜子底部流淌着夕暮的色彩,就是说映射物和映射物的镜子,就像电影的重叠摄影一样在晃动。
出场角色和背景没有任何的关系。
角色如同透明一般虚幻,风景则如夕暮一般朦胧流动,两者交融在一起描绘出这个超凡的象征世界。尤其是当野山的微光照映在姑娘的脸庞之时,岛村的信不禁为其无法言语的美丽而颤动。】
眼前的这名女子有多漂亮吗?
并不见得,岛村甚至连她正脸都没瞧上。列车玻璃上映出了姑娘的一只眼睛,岛村凝视着玻璃镜中映现的虚像。
这名姑娘在镜中展现的更多是一种透明的幻象,景物则是夜霭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个超脱人世的象征世界。
特别是当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任何人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
是镜中的虚像映射了姑娘的美吗?龙川并不这么认为。
龙川认为姑娘的美并不源于她自身。在镜像中,姑娘本身显现于图像中,以致姑娘在镜中之像中获得了那个存在东西本身。
燃烧的壁炉添了三次火,熏烤干稿纸上的笔墨字迹,武田茜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龙川彻还在那里写书。
“可别死在我家了。”武田茜的话语依旧毒辣,她穿着漂亮的练功服,在温暖的客厅做起了拉伸。
龙川彻揉了揉酸胀的眼窝,他已经写了近两万字了。
“叫老爷。”
“叫你个头。”
很好,一晚上过去,这个人连老爷都不认了。
龙川彻看她在那边做着一字马,修长的腿可以抬到头顶。
这个女人比起经济学部她更适合作为偶像练习生出道。
偶像练习生武田茜拉伸完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一两个小时后武田太太鬼鬼祟祟摸下来。
“小茜走了?”
“嗯,去私塾了。”
龙川彻随口应道。
即使是觉得自己以后注定了不起的龙川彻,在某些地方也觉得武田茜的某些特性能够学习。
可以在六点钟起床,可以做完一整套晨练操,可以在寒假的每一天坚持去私塾读书。
她清晰的知道只有优秀的成绩才能让她摆脱这个贫瘠的小村庄。
《月亮与六便士》中说卑劣与高尚,邪恶与善良,仇恨与热爱可以并存在一颗心灵中。
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含着多少卑鄙,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
龙川彻从来没有小看过毒舌毒心的武田茜,对方有即使他讨厌也不得不正视的努力态度。
人都是多面的。
想清楚这一点,龙川彻感觉自己更加了不起。
能够正视讨厌人的优点,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武田太太露出漂亮的天鹅颈,穿着黑色的针织衫在客厅无聊的晃悠一圈。
她平常大多时间在家里一个人,龙川彻一般放假会去打工,但今天好像不走了。
“蛇夫?这是什么?”
武田太太突然凑了过来,她对龙川彻写的东西其实有些好奇,那些字句灼灼,她昨晚躺在床上仔细回味了下,刨除那些脸红心燥的部分,词句个顶个的优美。
就像是黑夜中闪动的星星一样。
武田太太都对自己突然对文学作品感兴趣吓了一跳。
“什么?”龙川彻抬头,眼睛里的红血丝吓了武田太太一跳。
“你写了一晚上?”武田贵子愣了愣。
她起的晚,现在都八九点了,她还以为龙川彻是早起写书。
龙川彻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刚刚武田太太疑惑的那两个字用干涩的嗓音开口。
“笔名。”
白色第一页的稿纸上,雪国旁边的两个字。
弯曲的像是蛇一样的字迹。
【蛇夫】
名字有些奇怪,武田太太蹙了蹙眉。
日本作家的笔名可以说千奇百怪,海野十三本名佐野昌一,笔名来源于麻将牌语“麻雀は运が十”的谐音。
推理小说家乙一,本名安达宽高,笔名因其两个汉字的笔画少而选用。
但是蛇夫这两个字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做人还是要多读书。”龙川彻笑了笑。
“出自汉语故事农夫与蛇,我用它提醒自己武田太太你被我母亲收留委托,反咬我一口的事情。”
旧事重提,武田太太盯着龙川彻的脸变得有些阴沉。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冷哼一声去了厨房取早饭吃。
厨房有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面包机到了时间弹出的声音。
龙川彻一晚上写了近两万字,有些困倦的他抱起一个小枕头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武田太太端着盘子,拿着荷包蛋面包走出来的时候龙川彻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