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家师父不愿行个方便,丘知鸿就要靠自己来了。
所以,通过黑羽卫途径上榜已是不可能,还要去箓鼎司报名。
于是他便和胡芊蓁兵分两路,自己去那箓鼎司拿了凭证;而胡芊蓁则是留在了朔天观,在这瞧瞧能不能收集些各家弟子的情报。
约定了汇合的地点,丘知鸿离了朔天观,沿着原路很快就回了箓鼎司的门口。
虽然这一来一回耗了不少时间,皂衣小吏已经换过了几遍茶饮,但箓鼎司外等候的修士道人却似乎并未减少。
丘知鸿左右张望了一番,很快便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刚及站定,便有皂吏奉茶,丘知鸿接过了茶饮,自然而然地轻轻点头,道了声谢,却未曾想引得对方受宠若惊,口称仙长,连道不敢。
而周围修士见了这一幕,看向丘知鸿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带了几分鄙夷;几个想要前来搭讪之人,甚至干脆转过了脸去,再也不瞧丘知鸿一眼。
仿佛向个凡人道谢,便是丢了修道之人的颜面一般。
丘知鸿对此倒也并不介意,于他而言,少了搭讪反倒是件自在事情。
由于丘知鸿算是来得比较晚的,在他后面只有寥寥数个修士排队,故而皂吏也不如开始忙碌,见此情况,趁着添茶水的功夫,丘知鸿索性同个中年皂吏低声闲聊了起来。
这皂吏初时还受宠若惊、惴惴不安,但眼瞧丘知鸿和善,年岁看起来也同自家子侄仿佛,这才放松了心神,渐渐打开了话匣。
他在这箓鼎司干了半辈子,也算是消息灵通,一番攀谈之间,丘知鸿竟得到了不少情报。
虽说以凡人而观道门,恰似盲人摸象、有失偏颇,但细细思索,也有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之处。
“仙长可知,那周天大醮并非是每年一次,每逢乡试,朔天观便做了考场,就算是大醮,也得让路——去年正办了乡试,耽误了大醮,故而在今年入道门的仙长,格外多些。”
“道友多些,大醮自然热闹非凡。”丘知鸿闻言,笑着点头道,“我听闻大醮之时,若有弟子书符箓、入道门,则门派须于朔天观内讲道说法,等忙完了公务,自可去听些温养身心之法。”
“俺却天资驽钝,听不得什么法门。”皂吏闻言,有些失落道,“不瞒仙长说,俺自是这孤卢府城人士,自小便听那朔天观内讲法,只可惜仙法玄妙,我虽有缘耳闻,却终究无缘入门,纵是诵些黄庭经典,也只是头晕脑胀,实在可惜。”
“想是道门交流,稍微高深了些。”丘知鸿安慰道,“倒不如寻个朝廷敕封的观宇,先启了灵吧?”
所谓启灵,便是修行之人的启蒙,先察了灵韵,才能踏上修行之路。
“小仙长说得轻巧,但道门又怎是那般好入的?”皂吏苦了脸,低声叹息道,“求仙访道,看的是福缘跟脚——我家祖上皆是凡俗,自是没有跟脚;又没有奇珍异宝传家,又哪里来得那份福缘?”
丘知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不瞒仙长,俺开了蒙、识字之后不入科场,却来此做吏,便是不舍那求道之心。”小吏见丘知鸿一副理解模样,便多了几分真挚,“俺于这箓鼎司内碌碌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几分苦劳罢?可我观道门,却只似水中之月、镜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