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路就到吃饭的别院,林司遇一直攥紧她的手。
可她觉得,每一步,都是在走向消亡。
饭桌上的人已经落好座,是张长方桌,主位空着,右方依次坐了林宗扬,司靖,左方是林希扬,赵辞,赵嘉妮,还有孟婉。
那么大的桌子,除了司靖身边还有一张空椅,其他都被撤走了。
这拒绝她的意思都摆到明面上了。
林司遇脸上无波无澜,拉她在司靖左侧的椅子坐下,然后他去旁边挪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
其他人比他更无波无澜,自顾自地说话,甚至没有拿正眼去看江晴知。
到这一刻,她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
孟婉坐在她对面,视线交汇的那一刻,若有似无地朝她笑了笑。
大概五分钟过去,老爷子进来了。
他站在主位,一双如鹰的锐利双眼掠过江晴知。
江晴知屏着气息,大气都不敢喘。
老爷子坐了下来,冷哂两声,缓缓道,“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啊。”
林司遇心平气和地接话,“爷爷,是我带她来的。”
他站了起来,牵着江晴知的手正式介绍,“这是我交往了两年多的女朋友...”
老爷子一抬手,示意他止住话。
“今天家宴不待客,”老爷子叫来管家,“送客这位面生的姑娘。”
话很平常,却透着军令如山的不容抗拒。
管家响亮地应声。
江晴知维持着僵笑,朝大家微微躬身,“打扰诸位了。”
林司遇也跟着起身,平静地向老爷子说,“如果扫了您老人家的兴,十分抱歉。人是我带来的,也该由我带走,再补充一句,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
说完他带着她径直往外走。
众人看见两人手上戴了同款戒指。
孟婉的双眸在微微下沉。
老爷子怒喝一声,“站住。”
前两日染了风寒,动怒起来连连咳嗽了几声。
江晴知松了手,眼神示意他放开。
他定定地看着她,攥得更紧了。
她眼里噙了泪,低低央求,“林司遇,我求你先放手。”
江晴知使劲挣脱,眼泪滴在他手背上那一刻,林司遇放开了手。
走出宅门后,她听见里面传来瓷器打碎在地的声音,刺耳,更刺心。
她回头去看,那棵老海棠枝叶探到墙外,落了不少枯黄树叶在外边,它的根茎,坚定不移地植根于林家老宅的深土里。
长风骤起,海棠树叶被风卷起,又被风重新刮回地上,多么像他们的爱情啊,面对阻碍和困难,是那么单薄无力。
这树叶,起风的那一刻已注定结局,他们的爱情也是,再热烈的爱都抵不过门第的枷锁。
管家安排了司机送她,她坐上车,心在一点点抽着丝破碎。
司机只载她到半路就放下,最后还颇有意味地说了一句,“有缘再见。”
江晴知微微笑着,礼貌道了谢,然后下车。
名门世家警告人知难而退的方式,简单且痛击人心。
夜雪又大又寒,她的脚刚踩进雪地里,第一片雪落在她的肩头,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片雪落下。
前两天气象台发了预警,今晚的雪是最大的,大家都留在家里。
路上行人寥寥,江晴知给自己裹紧了衣服,继续往前走着,没多久后路上只剩她一个人。
偶有汽车打着闪灯疾驰而过,发出呼呼的作响,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大雪纷飞,惟她是那个不知归往何处的人,携着悲恸灵魂,戚戚前行。
为什么总是这样当头一棒?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勇敢一回,却仍然被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