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遇说,“会有,这就是人生。”
“你相信命吗?”她又问。
“不相信。”他深深地看了眼她。
“那你相信什么?”
“相信当下存在的一切,包括当下的自己。”他继而说,“其实人一直不停地变,今天相信这个,明天能相信别的,甚至是与之对立面的。好比你今天相信一棵树,明天一样会把它砍掉做凳子。人这辈子多数都是活在身不由己当中,能相信很多东西,但很少能有真正深信不疑的东西,甚至有的人一生也不会有,可悲吗?不可悲,当你找到了你的深信不疑,却不能扞卫住它,那才可悲。”
他语气是少有的悲凉,如这寂夜。
江晴知沉默了片刻,最后问他,“那你相信真理吗?”
真理对爱情最被提及,又最受认可的诠释是,爱情需要门当户对。
车子缓缓停下,他哂笑两声,侧头望她,“比起真理,我更相信局部的真理。”
江晴知瞬间会意,也笑了。
周边寂静无声,阵阵风雪袭来,林司遇搂着她快步进了别墅。
打开门的那一瞬,一阵花香味迎面而来,江晴知抬眸,屋里摆满了红玫瑰,一大片簇在一块儿。
窗台,楼梯都倾泄了红玫瑰,目之所及皆是烈焰,整座屋子汇聚成花海,暗夜中的炽红玫瑰,分外壮观浪漫。
江晴知下意识地惊呼,脸上挂满惊喜的笑容。
“为什么呀?”她觉得古古怪怪的。
林司遇淡道,“讨你欢心。”
她笑得更深了,“那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你只要送我一枝玫瑰,我都会很开心啊。”
他温声道,“收到一枝玫瑰,你会有十分的开心,但是收到一万枝,你能有一百分的开心,既然能给一百分的开心,就不会再给十分的开心。”
那句话说,爱是常常觉得亏欠,放在他身上尤为契合。
即使在这个万物不断更替的时代,什么都会消失殆尽,他仍然固执地认为,人还是需要有点浪漫主义,譬如此时,花开得正盛,他们爱得正浓烈。
江晴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红玫瑰,虽然她知道花会凋零,可是,这一夜,她觉得万分地幸福。
“林司遇,”她说,“你总是能,让我感到惊喜。”
他微微俯下身,与她平视,认真地说,“你总是很擅长,让我快乐。”
随即,他从一朵玫瑰上拿起个丝绒盒子。
大概猜到他接下来的举动,江晴知的心在怦怦直跳。
他单膝下跪,在她面前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上面刻了两个J。
Jeffrey & Jane。
林司遇看着她,认真十足的说,“江晴知,请你给我听好了。”
她又憋不住泪了,眼泪簌簌地落下。
她抹了抹眼泪,“你别这样...”
“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看,戒指都准备好了,我是真的想跟你共度余生。那天晚上送你去医院,我想了一路,”他哽着声音继续道,“我想,万一...万一你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万幸的是你还好好的,所以我想,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今天必须要告诉你,我爱你,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我想跟你,有一辈子。”
“我们的一辈子。”
江晴知思忖了很久,拿过那个盒子,盖上,再放回他的手里。
“抱歉,目前我无法做决定。”
当下面临着他家里安排婚事的问题,以她的性子,当然是不会贸然答应的。
林司遇有猜到这个结果,但他仍然选择这么做,他想让她知道,他没想过有别人,他想给她安全感。
那两天,他们都是在山间别墅度过。
没日没夜地缠绵,好像世界末日即将要到来。
在这凛冬里,做一对交颈而卧,抵足相眠的爱侣,有个人一直陪着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雪终于停了。
天气预报说,下一场雪,明年再见。
她枕在他的臂弯里,情绪交织,瞥了眼时间。
现在是十二月二十八号的20点45分,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分钟,因为我们等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停。林司遇,如果这一分钟你吻我,那我输定了。
电子屏上的秒数在不断跳跃。
跳到第59秒时,林司遇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吻了过去。
在这一分钟即将过去的这一秒,不偏不倚,他吻了她。
第四十六分钟,他们深深地吻在一起。
江晴知在第四十七分钟结束了这个吻,朝他伸手道,“戒指给我。”
他眼睛微亮,欣喜万分,“答应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