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统领,今日出寨子的时候,寨主说了,晚上有关系到红河寨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和大家交代。我们万万不能回去晚了。”
“你小子别又诓我。寨子里现在闲得都让人发霉了,哪来的什么大事?”
“没骗你,寨主真这么吩咐了。”
胡一来被花易推着急急往码头赶,赌坊的门帘都没顾得上看一眼。卫巍一路跟踪,看着两人上了一条小船才回头。
红河寨吗?卫巍拿着黑铁,回去豆腐坊提了作坊老板,直接到了卫埘府上。
“这黑铁石是那两人拿来给你换金的?”
“小老儿不敢撒谎。那两人来过几次了,每次都只带一块黑铁石。这黑铁石品质上乘,很多人抢着要。”
“你可知私卖黑铁石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小老儿知错了,小老儿愿意将功赎罪。”
“功?你能立什么功?”
河伯想着婉娘交代的话,斟酌着用词,“小老儿只是黑市上收货物的小鬼。像小老儿这般的小鬼很多,将军全抓了也是些没甚要紧的人。小老儿可以帮将军找到更大的黑铁买家,将军顺藤摸瓜就能将这锦城的黑市生意一举铲除,立创世伟业。”
卫埘无声一笑,倒没想到这个胆小如鼠的小老头能说出此等话。话虽有些可笑,但理说的倒没错。抓他这样的小鬼是断不了这黑铁买卖的。
“巍儿,你跑一趟府尹,将此事告诉陈达陈大人。”
“是。”
锦城府尹姓陈名达,和他儿子陈寅一样,是个混账之极的人。强抢民女,霸占百姓财产,收受贿赂,勾结土匪无恶不作。只因是当朝太师门生,他在锦城的恶行无人敢言。
卫巍虽不耻此人,但父亲的吩咐不能不听,遂连夜入府尹府将事情告知陈达。
曹铭作为宋太师府的上门女婿,代丈人回乡祭祖。曹夫人有了身孕,此次祭祖并未随行。在祭祖返回京城的行程中,还是没能忍住去锦城见韵诗的想法。他吩咐随身家将护卫家眷回京,只带了一个书童,绕道悄悄进了锦城。
到诗楼时已经是深夜。守夜的人见是曹铭,恭请着他入了书楼。
曹铭收敛全身气息上了二楼韵诗的闺房,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韵诗,一路焦躁不宁的心终于静了下来,在窗前的睡榻上躺了下来。
几乎在曹铭鼾声初起的那刻,原本在床上安睡的韵诗睁开了眼,她一向浅眠,虽然曹铭进来的时候已经很小心,她还是被他突然靠近的气息惊醒了。睡榻是按照她的身量做的,根本容不下他高大的身躯。他半蜷着身子侧躺着,月光下的面容是一如往昔的清秀隽逸。
他还是来了呀,韵诗轻叹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韵诗第二日醒来,一睁眼,透过屏风上的透明丝绢,看见曹铭在书案前阅读的身影。
看着他伏案阅读的身影,她回想起在禅城书院的时光。那时他在自己面前是拘谨寡言的,是怯懦的。只有在文章得了父亲的赞赏,他见自己时才会有几分轻松。每到那时候,他都是站在十步外先低低地唤一声‘洛儿’,再慢慢地说他如何写出了那样的诗文。一双点漆般的眼睛那般专注地看着她,他声音是那般柔和,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是喜欢着她的。
后来,在她和禅城城主世子定下成婚日期后,她就很少见到他了。偶尔的几次见面也只是遥遥地望上一眼。他脚步匆匆,每次都说不上两句话。那些日子每次见到他,穿着的都是自己送他的那件蓝色外袍。再后来,林家就遭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