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山,无为峰。
曦和从一阵阵剔骨之痛中醒来。
她清丽无双的面容此刻苍白如雪,密密麻麻的布满豆大的晶莹汗珠,整个人吃力地扒着床沿,手背上青筋耸立,像要破皮而出。
她强撑开眼,打量着眼前的景物,身子像是破碎后重新用浆糊随便粘起来的白瓷,飘忽着经不起一丝微风。
囫囵看了圈屋子,她幽暗的眼底倏地燃起一团火,像是空落落的心房重新生长出血肉,连带着冰冷的人都活了。
“成功了!”
她笑了,面上浮起一丝生气。
——天道,我说过,你拦不住我!
她以女娲石作引,以日神神格为祭,踏破虚空,强行突破天道桎梏,更替时空法则,只为回溯往昔,重启新生。
“阿曦,收手吧!强逆天道,神格会被弃毁,万劫不复!”
她的耳畔传来星辰女神瑶光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她知道,挚友在劝她回头。
沉重的乌云遮天蔽日铺陈开来,数万钧雷霆撕破灰暗的天际,载着煌煌天威,天道震怒——一位神,竟不顾天地法则,强破时空之隙,何等荒谬!
这位孤注一掷的神明孑然傲立在苍茫的天地间,一手持赤日神弓吸附着八方雷霆,一手催动女娲石,神情坚毅。
“瑶光,抱歉,这一次,我不会退!此役事成,三界得安,叶云皓也能重生,事败,我一人身陨道消,神法散灭,也比孤寂长生好!”说完,她轻蔑的瞥了眼满天雷暴,冰冷决绝,“天道,我意已决,便是你,也拦不住我!”
言语间她已释出全副神格,周身流转着灿然夺目的赤金流光,日轮感应到神格召唤,瞬间跃出驱散浓雾,迸射出刺眼的光芒逼仄天地,这耀眼的金光立刻被曦和吸取,与本源神力相融,注入掌心的女娲石。
天道暴怒,铺天盖地的雷火向曦和砸去,她手中的神弓剧烈的抖动起来,不断裂开蛛网般细密的缝隙,然而此时女娲石尚未完全开启,断不能受雷火影响,她眉头一凝,在神弓破碎的当口,紧紧扣住手心的女娲石,背过身,以一副傲然神骨,生生扛住满载杀意的万钧雷霆。
“日神曦和!天地有法则,强行扰乱时空,必招灾祸,你若一意孤行,这神明之位,也留不得了!”古劲威严的声音踏破亘古长夜,激荡寰宇,是天道最后的警告。
“我只为救往生之人,别无他求,若你执意阻拦,以未竟之祸强加我身,那便加吧!堕神出世你袖手旁观,苍生罹难你视若罔闻,世人以肉身血祭换得安宁,你却连我为他们寻一丝生机都不允,你所谓的天地法则,不过是维护三界统治的托词!若生为神只能冷眼观世,这神明之位,不要也罢!”
天光乍暗,层层乌云迅速席卷将天际日影驱逐,切断曦和本源神力与自然之灵的联系,烈烈雷火将她团团围起,酷烈的白光斩下,她的脊柱一痛,一只无形巨手卒然抓来,将她的神骨生生抽出,而她拼死凝结的最后一丝本源刹那间释出,掌心的女娲石瞬间闪耀起绚烂的光华,洋洋洒洒辉耀天地。
一时乾坤移转,天地之景开始坍塌、扭曲、破碎又重组,无边的黑暗潮水般淹没曦和的神智,她再无力支撑,昏昏沉沉的坠入无垠边界。
恍若千年大梦一场,再次睁眼,已在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