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改制之事已经随着这场科举舞弊案被正式摆上了朝堂。
如今的大盛没了世家当道,也不再有官员抱团取暖,张知序以戴罪之身重新呈上了厚折,连同当年叶霜天的那份一起,向天下人阐明了改制的迫在眉睫。
此事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各地学子纷纷拍手叫好,更有季秋让等人挺身出来击鼓声援,写万民书呈于陛下。
形势浩浩,反对的声音瞬间被压了下去,不闻分毫。
李秉圣顺势就大手一挥:“准奏。”
声音响亮,回荡遍了上京的二十四坊,顺着今年登科之人的得意春风,缓缓地飘向整个大盛。
陈宝香坐在青山之中的坟冢前,终于是提起笔,将空白石碑上的名字缓缓填上。
“陛下开恩,叶家旧案彻底平反了。”她眨眼看着石碑道,“叶霜天被追回了宰相之名,厚葬进了忠臣坟。叶家满门被宽恕,待科考再开,含笑便能名正言顺地去参加。”
“您听见这些,会高兴的吧。”
山风乍起,四周青草枝叶沙沙作响,像谁温柔的回音。
陈宝香写完那练了好多遍的三个字,然后起身,张开手抱了抱那宽大的石碑。
“我要去过新的日子啦,带着您的愿望一起。”额头抵在碑上,她道,“婆婆,这回不用担心我,我再不是一个人了。”
草叶低伏的方向,张知序往前走了两步又站定,遥遥地朝这边行了个礼。
在他身后,九泉宁肃赵怀珠张银月王五冯花含笑林满月甚至季秋让都在,衣摆纷扬,人影错落。
无论她要去哪里,无论她想做什么,这些人都会一直陪着她。
眼里泛起涟漪,陈宝香终于笑了起来,笑得旁边野花乱颤,笑得心里郁结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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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序在科考改制成功的几个月后,被李秉圣重新启用,任尚书省左丞。张银月也复去造业司制药署做了女官。
花令音有些担心张家会因此死灰复燃,谁料陛下二话不说就将连带张庭安在内的其余张家人统统送去了悬河关。
悬河关是张庭安建功立业的地方,让张家人去这里虽然比流放岭南好一些,但到底也是遥远的边关。
花令音有些稀奇:“陛下居然舍得?”
李秉圣皮笑肉不笑:“朕不舍得有什么用,他都那么说了。”
张庭安一直不肯进后宫,偶尔被她召见,也是一副要死谏的样子。
自己都稳坐皇位了,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所以当他自愿请旨要回悬河关,李秉圣虽然不高兴,但也答应了。
这是张庭安的选择,几十年了,她从来没尊重过他的选择,这一次纵他又何妨呢。
何况只有张家人都离开上京,她才能放心大胆地继续重用张知序。
没事的,李秉圣很想得开。
大局为重嘛。
就像张知序和陈宝香,都那么离不开彼此了,不也为着大局着想没有成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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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序的确没有和陈宝香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