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纪云呢?你认识他吗?他……克扣了避难所制作的费用,害得我的家人……”
“纪云?那个铁幕计划的总工程师?”
她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
“你觉得,我们会把一个明显失败的计划摆到纸面上叫地球上将近两百个国家看笑话?”
“你知道拦住一颗导弹的末尾发射轨迹有多难吗?”
“你知道什么是饱和式打击吗?”
“况且,我们明牌了要拦下他们的导弹,他们还会傻乎乎地不寻求反制的手段?”
她的语气不算恶劣,言语不算针锋相对,但也绝算不上客气。
哪怕只是把这些已经存在的信息明明白白地公开出来,就已经够让我感到难受的了。
可她似乎还不满意,就像是要用明晃晃的手术刀将所有的血肉都剖开来,血淋淋地展示到我的眼前来。
“有舍才有得,有舍才有得。”
“你们就是被舍弃的那部分啊。”
“除了某些带着特殊使命的避难所外,其余所有的避难所都只做了最低限度地防护,能够幸存下来,是因为没有被列入重点打击的对象,加上一点点的运气,也就是所谓的偏差量。”
“你明白吗?”
“一个国家的资金是有限的,我们需要把钱花在更加尖锐的地方,才能保留更多的力量。”
她喋喋不休着,似乎对于这样的决策很赞同。
我只感觉一股无明火从自己的小腹中升起。
我们连知情权都没有?就这样为了别人牺牲了?
我重重的一拳砸向茶几,茶杯在巨大地冲击下裂成了碎片,剩下的碎片扎入了手中,血液沿着手臂流了下来,落在了碎片的边缘,同那些没有完全干涸的水滴搅合在一起。
她静静地抬眼看了我一眼,就像看一只忽然之间冲她汪汪乱叫的小型犬。
“你没有做过类似地事吗?舍小家而为大家,人类就是这样进步的。”
情绪告诉我,这样的决策简直就是对受害者的侮辱,可理性又告诉我,这样的决策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可……为什么我们是该死去的那些人?
就因为我们既不是科学家,也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军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般市民吗?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靠着身后的沙发瘫倒下去。
“想通了。”
她问我。
“没有。”我干脆地回答道,随后咬牙道,“你能告诉我,你们的刀刃用在哪里了吗?”
“毕竟我的目之所及只有废墟,只有雪,你能告诉我,你们这些家伙到底保护了什么吗?你们所谓的计算,所谓的人工智能,又保护了些什么?”
“呵呵,无知。”她头一次如此直接地表达了对我浅薄学识的鄙夷。
“避难所可以在天上,也可以在地上,当然也可以在海上。”
“如果说,全世界能有一个地方还存在净土的话,那必然是一个人迹罕至,却拥有大片陆地的地域。”
“这样的地方,你应该能猜到吧。”
随着她的话语,我忽然想到一个冰天雪地的生命禁区,那是一片纯白如仙境般的大陆,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人类工业化大幅度污染的大陆,也是唯一没有定居居民的大洲。
“南极洲?”
我的话语带着疑问,最终确定道。
“这是一场逃亡,人类生命火种的逃亡。”
她这样说着,语气中带着笃定。
“纪云想得足够多,这让他能够走得足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