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在金兵南下以后,把行宫安置在了南京城中。
原本的府邸经修缮后成为简朴而庄重的临时皇宫。
行宫外围筑有高墙,入口御道两侧松柏堆了不少积雪。
天色黑暗,云朵乌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议政大殿依旧亮着烛火。
细细看去,描绘着江南美景的屏风后面,一袭青衣的赵构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一边看着各地递进来的疏子,一边喝着热茶。
殿门外。
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老的太监解掉了身上的披风,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紧接着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等到了赵构身前,方才站直了些,恭敬道:“官家,几位大人都到了,是不是宣进来?”
这位就是从康王府里出来的大官康履了,也是当今大宋朝的内侍省压班。
“到时辰了嘛?”赵构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看着疏子。
“未……未曾。”康履心中暗自嘀咕,这官家自打落水之后,行为举止越发奇怪。
若是换作头几个月,这几个大人都来了,肯定是早早的就请进来了。
“那你说什么?”赵构把奏疏扔在一旁的红木横桌上,“让他们外面候着。”
那张桌子上已经堆满了折子。
这些挑出来的疏子都是打严家父子的,昨日驿馆那事,虽说不大,但是也闹了满城尽知。
而我大宋特产的御史言官也就更不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了。
这不严家爷俩还没上班呢,就被言官们打上媚上欺下的奸佞标签了。
这标签没打错。
当然,这也不是最狠的。有的言官们直接就开喷了,连赵构这个皇帝也喷。
这也就是在我大宋有这待遇了,搁咱大清,那指定是得来一套九族消消乐套餐。
“曹大官,去把这些打严石嵩的疏子都烧了,给外面的那些个大人们暖和暖和。”赵构指了指桌上的奏疏,轻声说道。
“告诉外面的那几位大人,不要老想着别人一犯错就攻讦。做官,要和光同尘。”
“是,官家。”曹化淳抱着奏疏缓缓退到了殿外。
而站在一边的康履人都有些呆愣了,这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懦弱无能的赵宋官家吗?
这些都是演技啊!
赵构上辈子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演戏了,拳脚一流,演技也是堪比影帝的存在。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说呢?康大官?”赵构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抬起眸子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
而康履则是低下了头,身子也躬低了几分回道:“官家说的是。”
这老东西,还装呢。
赵构历史不好,也知道这老小子心里八百个心眼子,不光从上到下看不出一分恭敬的心思,甚至他连这位康大官怎么想的都知道。
身边这种人伺候着,早晚得噶。
但太监嘛,总归是坏不了朝政的。
现在的赵构,属实是没心思管这档子事。
“行了,外面看看去吧,烧的差不多了,就请几位大人进来。”赵构摆了摆手,没做过多言语。
而康履则是应了一声,缓缓的退了出去。
过了没有一刻钟,殿门帘子再一次的掀了起来。
这次进来的却不是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