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家的话,已经进城安置下来了。”小曹子低着头回话,他们这些做奴婢,也是有眼力见,当即把另外一件差事也汇报了出来。
“官家,江南西路的严家父子也进京了,不过安置的时候出了些许差错。”
“说。”赵构眉头细微的皱了下,语气虽然平淡,但难以掩盖那股骨子的天家贵气。
“今年科考的那些士子从严家那二位住的驿馆闹了一通,听说是还把小的打了一顿。”小曹子的头低的更低了,说话也是有些哆嗦。
“知道了。”听到人没事,赵构内心还是放松了些。
赵构上辈子当演员的时候,就演过一部电视剧,叫大明王朝。说起来这严家父子个那位明朝的阁老是同姓,也是江西老乡,想来基因不错,一定会是一名出色的大奸臣。
有秦桧和严氏父子辅佐,大宋不愁不亡啊!
但说到底,小曹子也算是办砸了差事,也还是要敲打一番的。
“一会儿下了值,把我交代给你的那八个字抄写一百遍。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就知道怎么做了吧?”赵构依旧是温声细语。
而小曹子则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可官家,咱大宋可没有杀士子的先例啊!还请官家三思!”
“三思?”赵构缓缓起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天上皎洁的弯月轻声叹道:“小曹子,我问你,这三思是哪三思?”
小曹子沉默不语,只是面色有些惨白。
“思危,思变,思退。”赵构继续说:“眼下大宋朝满目疮痍,百姓困苦,就是到了思变的时候。”
“大宋之疾,在士绅官僚。”
“苦疾入骨,良药无医。”
“唯有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八个大字,就是用来变这大宋朝廷的一把快刀。”
“若是你心软,受不了这剜心刮骨的苦,那大宋可就真没救了。”
月光笼罩之下,赵构侧过身子,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中,轻声叹道:“明白怎么做了吧?”
小曹子感激涕零,咣咣磕了两个响头:“官家今日一席话,奴婢才知道这身上的担子竟是如此的重。陛下委以重任,奴婢必效死节,若是再遇此等事,唯有杀字以报国!”
“杀!杀!杀!”小曹子扯着嗓门,脸色涨红喊道。
不错,很有精神。
赵构微微点头,也不枉他给小曹子起来曹化淳这个名字了。
“行了,先下去吧。”赵构轻微摆手,示意退下。
小曹子又磕了两个头,跪着身子从暖和退了出去。
从今日起,在小曹子的眼中,当今官家就是大宋的灼日,有太阳在,那这浑浊的世道就一定能变得天朗水清。
暖阁外没了动静,赵构方才躺在软榻上。
今日是对小曹子的敲打,也是对文官集团的敲打。
做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比如花一百零八块金牌召宗泽回京,再比如钦点一个江南西路的五旬老头当建炎元年的科考状元。
做这些事情的代价则是,向文官集团主和派妥协,他必须南迁,必须议和才能做这些事情。
如若不然,恐怕他的旨意甚至都出不了南京城。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赵构本来也就是打算亡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