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后来的故事,小疯子一直没有听全。几年前,平静了几十年的村子突发洪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村民们都被惊醒,他们惊恐地看着山洪从葫芦口山上奔腾而下,瞬间冲垮了村庄的围墙,房屋冲得七零八落,数百人当场丧生在洪水猛兽之中。人们纷纷跪地,祈求山神庇佑,却无济于事。
第二天,当洪水退去,村民们发现他们的家园已经面目全非,胆大的几人决定上山查看原因,却发现石像倒地,周遭数具猛兽尸体。人们这才大悟,山神现身,与葫芦口山中猛兽斗法,引得洪水肆虐。而后,村民自发上山,为石像修建简易庙宇,以求庇护山下百姓。
尽管此次危机已过,但部分村民意识到此处非长久之地,毅然决然离开此地搬到镇子上谋生计。李家大伯便是其中之一。故而村子凋敝,剩数十家,故土难离。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家村的各种鬼怪传说也逐渐流传开来。
“他爹,小风也大了,不能总是在家放牛,要不送镇上学堂,识几个字,也能像大伯家的木头一样,在药馆里当学徒。”
李三水放下手中的活计,咂巴了一会说道:“下半年吧,今年秋收以后,交了粮,还能剩下一点。我再去山里抓几只野鸡,一并送去老大家,当作娃的口粮和学费。”
一夜无话。
天刚微微亮,晨曦初现,天空呈现出一片淡淡的鱼肚白。星辰逐渐隐去,东方的地平线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光芒。大地在夜色中逐渐苏醒,万物都沐浴在这柔和的光辉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静谧而安宁。此刻,村里的公鸡也开始打鸣,鸟儿在枝头欢唱,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一条柔软的舌头轻轻的舔舐在他的脸上,身下是柔顺的皮毛。
不用想,小白又来了。
小白是一头白狼,体型堪比自家的大牛,体型修长而强健,肌肉在皮毛下隐约可见。它的四肢结实有力,爪子锋利,尾巴长而蓬松,随着它的步伐轻轻摆动,像是一面白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一身的皮毛如同冬季的第一场雪一样洁白无瑕,每一根毛发都闪耀着银色的光泽,仿佛是冰晶的编织。它的眼睛深邃而警惕,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野性,瞳孔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一切。耳朵直立,耳尖略带霜色,鼻尖是深邃的黑色,与白色的皮毛形成鲜明对比。它的嘴巴紧闭,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无声地诉说着它的捕猎本能。
小疯子很享受这一刻的柔软,放松,自由,以及经脉舒畅。但是他不得不早点回家,怕别人发现他俩的秘密。
“快,小白,送我回家。”
山洞位于山背面半山腰峭壁之上,几乎无人踏足。寻常猎户只在外围猎杀一些鸟兽,不敢到达此地。即便来到这里,也难以发现藏在垂直绝壁上的山洞。
洞内有一石碑,碑上刻有文字:勇气之心,智慧之光。三宝齐见,君自取之。落款名为山野散人。观碑文年代之远,恐有数百年之久。
小疯子自六岁起,便常常被小白带至此处,虽不识碑文几何,却常在碑旁玩耍,对此处也甚为熟悉。刚来时,洞内石台上有一枯骨,枯坐在腐朽了的草垫上,呈打坐状,想来便是此处主人,山野散人。小疯子极为虔诚的拜了拜,随后将其枯骨收拾,埋于碑后石坑中,覆盖上野草石块,权当坟茔一座。收拾石台时,小疯子发现草垫之下,有一凹下去的坑洞,内有乾坤。他招呼小白挪开石板,竟发现一古朴书卷,想来便是此处主人留下的宝藏。
此书无名,作者亦无。翻开书页,一幅幅插图映入眼帘,并配有文字说明。第一页,小人呈打坐状,背部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似在调息练气。第二页及之后数页,小人在溪水边打坐,聆听泉水的流淌声;在山谷中打坐,聆听鸟兽虫鸣的声音。随后,书页中出现炼刀的情景,小人手持短刀,每一刀斩出,如行云流水,流畅而有力。在阳光的映照下,刀光如雪,每一次的挥砍都仿佛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书页最后,小人练习专注,如同与刀法融为一体,刀随心动,人与刀同。而后刀尖破空,狂风呼啸,身前数丈之远,巨大山石崩碎,乱石横飞。书页最后,小人孤独的身影,在残阳下远去,只留下令人无尽遐想。
显然,这是一位刀客对刀法的极致追求与传承。
也便是这两年时间,小疯子时常偷偷在此地练习打坐。
以棍棒作刀,笨拙的挥舞数百次,直至精疲力竭。半年之后,他便可以轻松挥舞劈砍,每一次击打都带着刀的锋利与迅猛。他的动作熟练而有力,每一招每一式都透露出超乎年龄的成熟与自信。他的眼神坚定,表情严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一次棍棒的挥舞都充满了力量和精准,让人难以相信这竟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所能做到的。
如今,他更是能以猛兽灵活的身姿,快速击打,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轨迹,仿佛棍棒已经与他的手臂融为一体。棍棒的末端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锐利的轨迹,如同刀剑般切割着空气,发出呼啸声。
一个八岁的孩童,能做到如此,无疑不令人咂舌。
“小白,昨天夜里阿爷、阿娘商量要把我送去镇上学堂,读书识字,将来也能做个医馆跑堂的学徒。你说我去不去呢?我想永远陪在你们身边,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白狼似乎听懂了小疯子的话,用头亲昵地贴了贴他的脸,而后点头,仿佛在说,你应该去学堂,去读书识字,去更大的地方发挥你的本领和才能。
“嗯,我听你的。还是小白、阿爷、阿娘你们最好了。等以后我有空,一定多回来看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