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零此刻还在幻想做了几十年的入主中原当皇帝的美梦,甚至说到兴奋处,干脆大手一挥:
“我不喜欢北方,北方有什么好,待腻了,等我打下汉地,我要去杭州,去那里定都,看西湖,看法海---”
“哈哈---”
想起原来说书的给他讲的“白蛇故事”,零策此刻对杭州充满了幻想和期望。
韩山言也只能跟着说:
“江南确实要比西北好,如果真有机会,我也希望和大汗一起去享福,只希望大汗那个时候不要忘了故人。”
“一定,一定!!”
策零此刻心情正好,可能是刚吃饱的缘故,甚至还小声的对韩山言询问:
“本汗可能御美色??”
韩山言眉头舒缓后笑着开口:
“大汗如今身体可比山中猛虎,怕是要两个才够。”
韩山言这句话让策零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场就要招呼宫女助兴。
韩山言则是借口走出了宫门,走出宫门后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靡靡之音。
“哎,人之将死,享享福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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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伊宁城还沉浸在瘟疫的折磨中,城内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城外焚烧死人的大坑此刻都被填满了。
要想烧尸体,只怕还得去更远的地方。
对于伊宁城的普通百姓来说,这段时间是他们最痛苦的时候,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死于病痛的折磨,每天在大街上都能看到被收走,拉去城外焚烧,连骨灰都不能留的尸体。
瘟疫带来的不止有死亡,还有居高不下的物价,尤其是城内卖药的药铺,几乎都挂上了“售完”的牌子。
而在药铺门前则躺着一地求药不得,死在路上的可怜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当地的穷苦百姓,他们无钱买药,只能在痛苦和哀求中死去。
有来卖药的汉商看见,随即写下了:
“死者万千,贫锥者众,多乃无药而亡----”
所谓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疾苦,不过是个天真的幻想。
在这个时代,中原大地尚且如此,更偏远的西北草原帝国,只会更惨,不会更好!!
而对于这些伊宁城内,乃至整个准格尔帝国的普通人来说,真正的变局才刚刚开始。
当天夜里九点,也就是亥时一刻的时候,伊宁汗宫内灯火昭彰,到处都是穿着白衣的宫人,所有人都跪在大汗寝宫大殿外嚎啕大哭,好似在哭诉自己的父母。
大殿内,看着还在入殓穿衣的父亲,达尔扎面无表情,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众大臣,其中一个白胡子的礼官上前开口:
“按照草原的规矩,父亲死了,儿子或兄弟继承,如今大汗死了,汗位理当由长子喇嘛达尔扎继承。”
周围人此刻却是闭嘴了,哪怕那些反对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反对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父亲----”
达尔扎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嘴里高喊:
“父亲,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儿子,还没有准备好啊!!”
周围人见到这一幕,纷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如果有大清官员看到,没准还得说一句:
“抄袭,这是赤裸裸的抄袭!!”
………
“父汗死了,父汗他真的死了……”
伊宁城外郊的一处宅子内,策零的次子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看着眼前这个偷跑出来见他的侍卫大臣巴尔多,表面上虽然一片震惊,甚至是痛苦,但内心深处实则已经高兴坏了。
“是的,大汗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现在我们即将引来新的大汗……”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什么叫我们即将引来新的大汗,谁,达尔扎吗??”
策妄的虽然用的疑问的语气,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只不过骨子里的不甘心,让他只能用疑问来表达。
巴尔多是个聪明人,听到这句话,立马就开口:
“那晚我在宫门外巡逻,有一个值岗的侍卫跑出来告诉我大汗去了,我当时问他,大汗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了??”
策妄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投机者”,后者低下头,小声的回答:
“传位给多尔济……”
“啪”,策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起身时将椅子都摇倒了。
“我想可能是侍卫说错了,毕竟现在达尔扎殿下才是真正的继承者。”
巴尔多的话让对面的策妄直接将另一张椅子也踹翻,眼神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这是假诏,这是对父汗的背叛,这是对长生天的亵渎!!”
“可是殿下,大臣们已经决定了,马上就要向所以人通报了。”
“我来的时候,已经有人骑马出城,向周围的部落,城池公布新汗继位的消息,我想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
巴尔多看了一眼气息不算稳定的策妄,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这个时候殿下很危险,我想诏您入宫的命令,马上就要来了。”
策妄额头冒汗,眼神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巴尔多:
“你现在还能指挥侍卫吗??”
“一部分,无济于事……”
巴尔多的这句话差点将后者的信心打碎。
“不,我要走,我要离开伊宁,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应该去那片可以牧民,牧羊,可以展现自己才华的地方……”
策妄的眼神逐渐从愤怒转为冷静,对面的巴尔多立即跪倒在地:
“我愿护送殿下离开伊宁。”
策妄感动的将对方拉起:
“你放心,只要我能当上大汗,没有什么不能给你的。”
巴尔多不断点头,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作为一个和达尔扎不对付的人,一但新大汗继位,他被清洗,几乎是确定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如搏一搏,而眼前这位大汗次子,就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而对面的策妄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所谓“什么都可以给”,其实也可以翻译过来,我愿意给的,那才叫什么都可以,我不愿意的,你一个也拿不到。
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历史的波涛,好似在这一刻,发生了轻微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