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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座穷县----”
马车行至县城大门之外几十米处,马车内的人探头鄙夷了一句。
身侧的衙役紧跟着上前大喊:
“此乃新任潜山县令马如文,马大人!!”
“还不让衙门内的人前来拜见!!”
县城门口那些等着赶集的百姓有些慌张,负责把守的领头捕快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着眼前的车队,握了握刀,随后开口:
“潜山县内,如今乃是许县丞做主,无县丞令,谁也不能进!!”
“大胆,一个小小的县丞竟然敢如此跋扈,此乃县太爷当面,还不让他滚过来伺候!!”
马车内出现了一声略带猥琐的长喝。
年轻的捕快面色如常,言语平淡有力的回答:
“无县丞令,若要过,可拔刀见血!!”
“大胆,反了----”
马车内走出了一个老鼠须男人,男人正是“老吴”,叉着腰直接用手指着对面的捕快:
“你一个小吏,也敢如此,还不滚过来给县老爷赔罪。”
年轻的捕快脸色微变,随后拔出“牛角刀”,指向对方:
“见血,还是等着??”
“你----”
老吴此刻被气的浑身颤抖,直到马车内传来一声咳嗽,这才闭嘴。
随后一群人静静的等候那位传说中的“许县丞”来。
过了半刻钟,城门内突然出现了一队扛着轿子的教夫,领头的是一个骑着黑白花马的年轻人,年轻人立于城门前拱手:
“潜山典史杨立仁,拜见县令大人!!”
“你是典史,哼,潜山官吏都被山匪杀了,哪里来的典史??”
老吴听到“典史”两个字就炸了毛。
杨立仁此刻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拨马上前,指着马车:
“县令大人,请上轿!!”
马车内终于传来声音:
“本官是潜山县令,他许浩一个隶官,无论如何,都该来拜我吧??”
声音看似平淡,实则充满了愤怒。
杨立仁面色平常,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让人打开轿子,轿子中的座椅上放着一个草帽:
“县丞大人下乡慰民去了,见此草帽便如见许县丞。”
“好啊,好啊!!”
马车内探出一个带着官帽的脑袋,官帽下方是一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尤其是看到骑在花马之上,对他俯瞰的杨立仁,更是气的差点骂娘。
最终碍于现状,只能嘴硬的来了句:
“本官坐马车习惯了,坐不得轿。”
“所谓入乡随俗,大人,潜山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杨立仁眼神平淡的仿佛看不到县令一样。
马如文颤抖的抬起手:
“你等欲要反乎??”
“我等若是反,大人您作为潜山县令,自然就是首恶。”
杨立仁眼神平缓的望着这位已经气到不行的“马大人”:
“大人,自古以来都是首恶必诛,从者轻落,大人举人出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马如文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喘着粗气。
“来人啊,把县令大人请出来!!”
杨立仁直接招手,不顾那个老吴的阻拦,将已经瘫痪的马如文抬出了马车,然后塞进了轿子,可能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抬的时候,有个轿夫还将草帽戴在了已经傻眼说不出话来的马如龙头上。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轿子已经抬起。
“啪”的一声,轿子内扔出一个草帽,落在了街上。
杨立仁上前捡起,用袖口擦了擦,随后抬头看着向“旧屋”行去的县太爷,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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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衙门内的后厢房内,灯火通明,不时有下人端着东西路过。
看着桌上的“家常菜”,杨立仁端起酒杯向对面的许浩敬酒:
“如今县令既来,不知许帅有何打算??”
“还能如何,若是识相,自然平安,若是不识相---”
许浩与杨立仁碰杯之间,眼神犀利:
“明史言,皇帝易融于水。”
杨立仁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随后开口:
“若如此,怕是到时候很可能打乱我等大计。”
“依我看,不如将此人架空,每日监视,等到起事的时候,拿此人祭旗!!”
“就依你言----”
许浩跟着点了点头,一旁的杨立仁立马端起酒壶倒酒,一边倒一边开口:
“兵工厂那边已经按照许帅命令扩产,只要钱够,别说二百支,就是四百支,也可以弄出来。”
“只是许帅,钱从何来??”
“练兵这段时间少说花了至少十几万两,休整官道又是几万两,加起来也有近二十万两,许帅,在这样下去,别说和洋人做生意赚钱了,就是维持都难啊!!”
杨立仁说到这,小声开口:
“自古欲行大业,财字当先,许帅,钱从何来??”
许浩眼神复杂看着“欲言又止”的杨立仁,突然展颜露笑:
“北阳何故停顿,在我这畅所欲言。”
【杨立仁的表字。】
杨立仁拱手:
“刘邦娶吕稚,得吕家基业相助,方有大业可成,朱元璋娶马皇后,拜郭子兴为义子,才有逐鹿天下的资格---”
“北魏武帝高欢得鲜卑贵女娄昭君青睐,这才有了晋身之资,许帅虽娶章主母,但章家只是个地方绸缎商户,有何资产相助大业,故而北阳斗胆谏言,添纳潜山豪强女为妾,以嫁妆之名强军扩业----”
“你,果然是个人才!!”
许浩嘴里蹦出的一句话,差点把对面的杨立仁吓死,当场汗水就从后背流了下来。
“北阳句句肺腑,还望许帅智见!!”
杨立仁跪倒在地,给许浩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许浩看着地上给自己磕头的杨立仁,眼神由犀利转为温和,开口道;
“可有人选??”
杨立仁抬起头看着许浩:
“潜山赵氏,乃当地大族,潜山田亩十数万,其家得一半,家业自明始,已过二百余载,可为地方名门。”
“家中还有山矿,当铺等生意,家产不下百万两,如能娶其族女为妾,光是嫁妆,少说就可以要二十万两!!”
“等等,他们家总共就百万两,怎么可能给咱们二十万两??”
许浩打住了杨立仁的“异想天开”。
杨立仁咧嘴一笑:
“我有一计,可使他家自愿。”
许浩眼神犀利看着对方:
“莫要闹出大事!!”
“是!!”
杨立仁再次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