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岸洲看着对面“笑脸盈盈”的许浩,眉头跳动,眼神不断晃动,用“沙哑”的语气追问:
“可是那位洋师爷??”
“正是!!”
许浩毫不避讳的望着脸色逐渐变的严肃的许岸洲。
“什么买卖??”
许岸洲没有过问“洋师爷”的事情,而是将话题的重点放在生意上。
一旁的许岸民此刻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索性站在一旁。
许浩看了看周围那些还没有走的账房,许岸洲心领神会:
“你们先下去,账本回去再核查几遍,防止有所纰漏。”
“是,二爷!!”
当账房一个个都走了之后,许岸民又跟着将门窗都关死,甚至还让人将前院的大门都关了起来。
“什么生意??”
许岸洲待一切都准备好,这才再次开口,重复刚刚的话题。
“爹,三叔,在咱们大清,洋货值钱吗??”
“洋货??”
许岸洲愣了一下,随后用不屑一顾的表情开口:
“我们许家虽然做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可也知道每年外洋都有人往松江,广州一带收购生丝,茶叶,瓷器,这外洋的东西要是真的好,我们能见不着??”
“二哥,洋人的那个什么自鸣钟倒是有点用处,咱们家不就是买了一个吗??”
许岸民跟在后面对许岸洲补了一句。
后者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洋人的东西,不过是消遣娱乐之物,真卖,能赚几个钱,咱们安庆城,哪怕是整个安徽行省,能买的起自鸣钟的人家,那都是有数的,卖个几件可以,货多了,你卖给谁去??”
“更何况,咱们天朝之地,地广物博,应有尽有,什么不产,还需要舍近求远去外洋求货??”
“洋人要这么厉害,还会每年往咱们这送那么多银子??”
许岸洲虽然一直干的是“黑产”,但是对于市面上的主流买卖,还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广州十三行”,他哪怕待在安庆这个小地方,但也是知道的。
“侄子啊,你可别听那个洋人胡说,这洋人啊,不人不鬼,跟咱们不是一个种,那眼睛都长的不一样,你看不透他的!!”
许岸民没有把“骗”这个字说出来,而是委婉表达了反驳。
“爹,三叔,洋人的东西不一定是坏事,也不一定是好事,问题是咱们要怎么用!!”
“就拿茶叶来说,往年都是江南的茶叶和福建的茶叶最是好卖,为何,连着水路,怎么也运出去了。”
“再说瓷器,每年从外洋流进来的银钱,那都是海了去了!!”
许浩不断的拿着如今市场主流产业出来对比,稍稍安了两人的心,随后话音一转道:
“这西洋人啊,在海外占据了大量殖民地,这些殖民地上物产比之大清,不知道丰富了多少,要不然他们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买咱们的货??”
“要知道咱们和他们,每年都是咱们卖的多,他们卖的少,他们却每年都有足够的银两来买,岂不是证明外洋比咱们家丰富??”
许浩扯了一大堆理由,许岸洲就在一旁耐心听着,一句话没有说,倒是许岸民有些急躁,挥手打断:
“我的大侄子,你就直说,咱们家到底要干什么??”
许浩犹豫片刻后开口:
“广州十三行能做的,咱们许家未尝不能干,他们能通商,咱们也行!!”
“爹,门前就是长江,一条船,天下皆可去得!!”
许浩的目光中闪烁着名叫“野心”的光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侄子,这话可是不能乱说啊!!”
许浩刚刚说完,许岸洲和许岸民就直接炸了锅。
尤其是许岸洲,本来他还算淡定,但在听到这几句话后更是直言:
“许浩,你要许家灭门不可!!”
一旁的许岸民看到态度强硬的二哥,紧跟着出来打圆场:
“大侄子他还小,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许岸洲这次没有理会许岸民,而是继续用严厉的语气呵斥:
“你莫不是认为做了知府义子,就可无法无天了,你要知道,这件事便是巡抚来了,也不敢啊!!”
许岸洲是真的被气到了,不如说是被吓到了,如果许浩只是弄点外洋货物,私运进来贩卖,这件事虽说也有些风险,但是干还是能干的,毕竟沿海那些人可没少干,他们能干,没有道理,内陆的人,不能干。
但是如果是自己把境内的货物卖出去,卖的少了,那也就算了,但是如果卖多了,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是“八旗铁拳”,什么是“十全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