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缨等人离开崎山镇,其实并不像他们自己想象得那般困难。
黄沙集确实派人追杀他们了。
但……那都是做做样子。
丁白浪骗梁渊的话,丁白浪没当回事、梁渊也没当回事,但楚红缨可不能不当回事。
他们一行人安葬了谭晓如后,立即各自换了身朴素衣物,结伴离开了崎山镇、往中原方向而去,为了不引人注目甚至没有备马备车,只是悄然步行。
如此行了大半日、依然没见任何人追来,他们终是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没有一个人脸上是轻松的。
俞敬自不必说……他从带头师兄摇身一变成了小弟,不仅对楚红缨点头哈腰,连带着对其余师弟师妹们也是唯唯诺诺、有求必应。
那些御剑观弟子们当然也不好受。
死了一个师妹不说,心目中的英雄更是变成了无耻狗贼,每个人表情都臭得很。
楚红缨则是始终心思重重,不时打量着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人。
“楚师姐,喝点水吧,你嘴唇都干了。”
一个小道姑走上前来,递给她一个水袋,随即疑惑道:“师姐,你好像一直在四下打量……是在担心魔道追兵吗?”
“不……呃,是吧。”
楚红缨轻声道。
她接过水袋,道了声谢,仰头大喝了几口水,随后忽然问道:“这次我来西北荒漠的事,知晓的人多吗?”
“嗯……还是不少的。”
小道姑有些紧张地应道:“其实,主要是因为您打伤了俞师兄与谭师妹。”
楚红缨又问:“那……我父亲呢?他有说什么吗?”
“嗯,半圣前辈上我们观里致歉了。”
小道姑小心翼翼地说道:“随后……大发了一通脾气,当着我们观主、长老,还有许多弟子的面,大骂楚师姐,说你、说你……”
“呵。”
楚红缨皮笑肉不笑:“说我不知廉耻、无礼无矩,不仅不配做他女儿,甚至不配为人……是么?”
小道姑惊呆了:“你、你怎么知道?”
“呵,骂了这么多年,就这几个词来回用,一点新意没有。”楚红缨冷笑一声,将水袋递还了回去。
说着,她又扭头看了俞敬一眼。
俞敬走在队伍最后,似乎一直在偷偷打量她,见她看来,连忙缩回了目光。
楚红缨微微眯眼,没说什么,很快移回了眼神。
暮色渐沉,但长长的官道仿佛没有尽头,平坦无垠的大路好似蔓延向天边。
“咱们离最近的镇子还有数十里地。”
楚红缨皱眉道:“你们多是云游境、无法御剑而行,今夜怕是到不了了……准备野外扎营吧。”
一群小道士小道姑纷纷哀声叹气。
“无妨无妨,交给师兄来做就好。”
俞敬立即贴了上来,赔笑道:“你们外出少、不擅扎营,这点小事交给师兄便是。”
西北地域宽阔无人、渺无人烟,也无甚高大树木,官道两侧四面皆是荒地,只有些许低矮灌木,选哪都是一样,一行人离了大路,找了个开阔地带,很快扎了营。
全程下来,都是俞敬忙前忙后、像个狗腿子一般,他不仅搭起了帐篷,甚至还御剑去远处河道打回了水。
终于,在夜幕垂垂而下时,一行人也都生起了篝火、就着热水啃起了干粮。
“江姑娘,我们怎么没干粮啊……”
不远处,丁白浪抱着自己、缩在灌木丛后边,可怜兮兮道:“也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