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桅看着外婆,知道她的意思,可她不想走。
陆璟尧硬是拉着她,绕过屏风,出了房间,唤程远孝带着程延几个人进去。
外面天色已黑,但院子里却明光大亮,似乎就是在等待着某一刻的到来。灯光实在刺眼,她眼睛酸痛,不知不觉又流下泪来。
陆璟尧牵着她,轻轻地将她拉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们毕竟是母子,宛宛,你宽心些,恩?”
清桅不说话,就靠着他直流泪,整个世界都暗淡了……
不知过了多久,清桅坐在天井的石凳上,整个人都快失去知觉了。
面前是陆璟尧送过来的晚饭,她一口没动,望着外婆屋子的方向,她娘曾经住的屋子的方向,痴魔了一般。
突然里屋传来杯碟坠地的声音,清桅猛地一怔,起身就往里屋跑,正好撞上要出来的程茹,哑着声音道,“奶奶,走了……”
清桅心头一窒,泪滚下来,差点当场晕过去,幸得赶过来的陆璟尧扶住她,“宛宛……”
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眼里被染成了红色,呼吸急促,显见得拼命压抑着的悲痛就要爆发出来。
“有我在,宛宛……”
院子外面不知谁点了鞭炮,噼噼啪啪彻底打破了沉寂。
不停的有来来往往的人在院子里穿行,有邻居阿伯阿婶来送外婆,对她说着安慰的话。
她没有再哭,就好像外婆的离去已经带走了她所有的眼泪,她安静专注地守灵,跪在灵前一个接一个磕头,仿佛没了灵魂的空壳。
停灵三天,她完完整整守了三天,日以继夜,谁劝也没有用,整个人瘦的可怕,脸颊都凹了进去。
虽然近邻远亲都知道,这一辈子程远孝待她母亲不好,但这次丧礼却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隆重风光,来吊唁的人都夸他孝顺。
清桅并不在意这些,直到最后送走外婆,才与舅母大吵了一架。
那是从墓地回来的第二天,花叶巷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不,甚至更冷。
清桅一早起来,一个人坐在天井的石桌边,薄薄一层的阳光洒,让时光都变得恍惚。
“宛宛,快点,该上学了。”
“哎呦,你这孩子,让你择菜,都让你糟蹋了。”
“祝外婆,娘还有我自己新年快乐~!”
……
这个院子目之所及,都是外婆和娘的身影,往日的一幕幕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失去的日子,再也见不到的人,让她陷在无法抑制的绝望与悲痛中,不愿清醒。
陆璟尧带着武阳他们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或许他走时说了,只是她注意听。
院子里阳光很暖,树影在墙上来回的摇晃,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突然外面一阵熙熙攘攘地说话声,她听的恍惚,也不想理。
等人进来,她才回神望过去。
是舅舅舅母,后面还跟着四五个年轻壮汉。
“佳玉,有什么事等几天再说好吗?清桅她…”程远孝满脸为难的劝着陈佳玉。
“等几天?等几天只怕整个家都让她搬空了!”陈佳玉声音尖利,十足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