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有意思的新人。
在冒出这个想法之后,诗音的脑子里像是划开一根火柴一样,顿时劈里啪啦被点着了。
坏了,他难道真对这个新人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都怪这个小女生表达能力捉急,又神神秘秘的!明天一定要逼她说清楚,最重要的是,自己要跟她划清界限!
想到这里,诗音心中道德的天平又一次高高地挂起,他感觉自己周身在冒圣洁的白光。
直到他把车驶进医院的停车场,安稳停好了之后,瞥了眼后视镜——那张红扑扑的脸蛋,映照出了一个中年男人萌动的坏心思。
唉,果然是七年之痒,男人有机会就想着变坏。
关上车门上了锁,诗音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借着停车场的阴风定了定神。好了,也该从这些幻想里抽离出来了。诗音这么对自己说着,走向了医院的升降电梯。
白色的灯光泛着几丝寒意,尽管诗音穿着棉袍,还是感觉有些冷,H市的这个冬天,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到达住院部所在的7层后,诗音踏步迈向703病房。
轻轻拉开房门,在那二号病床上,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正平静地躺着,护士已经帮她盖好了棉被,细致地抹平了上面的每一丝褶皱,但诗音每一次来看望她时,都会故意去扯两扯。
他记得刚结婚时,每次他把被子睡得七零八乱,妻子都会笑着数落他,然后把被子叠好。
要是他这么搞恶作剧,等妻子醒来发现了,一定会恶狠狠地揪他的耳朵吧。
诗音在病床旁坐下,轻轻拉起沉睡的妻子的手。
床边的仪器连接着妻子的身体,显示着她的生命迹象,很稳定、很虚弱,仿佛吹一下,就会因惊动而彻底消散一般……
他静静靠在妻子的手臂上,打算像平时那样,陈述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
他就这么用只有他和妻子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好像谈恋爱那会儿,他和她趴在咖啡厅的靠窗吧台上,他轻轻给她念自己亲笔写给她的情诗。
他说了今天冗长的会议,说了老板和他商量提薪的事情要延后到明年,说了项目组受到了国内头部大公司的投资但开发方向可能要大变,说了今天有一个年轻的女实习生要来约自己吃饭。
“嘿嘿,你说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但可惜了,咱还真不是那么生性风流一个人,能把持住。”
“哎,你别不信啊,别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就算是一整个啦啦队的校花来约我,我也面不改色。”
他就这样喃喃自语,说一句,笑一句。
说到最后,他累了,就趴在妻子的手臂上,眼角挂下几滴泪,垂成了一道痕。
突然,他感觉自己靠的地方有点硬硬的,手探过去,竟是自己当年送给妻子的那台Switch。
护士说,把病人平时常用的东西放在病床边上,能有助于病人恢复,于是他把家里的床单、衣物都带来换上,以及这台承载着他们记忆的机器也带来了。
他开机,机器里插着的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宝可梦正作《宝可梦:朱》,记得自己当时还给妻子定制了一整个队伍,想到这里他按下按钮打开了背包。
可下一秒,一种诡异的不适感让他整个人都坐了起来。
他想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个队伍,妻子从蛋种培养到通关的六只满编队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五只了!
医院的护工签过协议,不会随意动病人的私人物品,而自己偶尔也会看眼这游戏内的情况,他明确记得那第六只宝可梦是什么,它就在队伍的最下方,可现在屏幕上那个位置竟是一片空白。
他打开游戏内的存储盒子,确认了每一个盒子,肯定了绝不是自己随手给它存到了某个盒子的角落。
怪事,难道是自己哪天手贱给它放生了?
那妻子醒了可不得抽死自己啊,要知道那可是以她的昵称命名的宝可梦啊?
这时,诗音感觉到裤子里的手机猛地一震,他掏出来,屏幕上的弹窗显示微信有一个新好友申请。
解锁后,点开来,上面蹦出了一个粉嫩嫩的头像,备注了一行字:“实习生-晓梦”。
诗音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点击了通过。
刚添加上联系人,对方就发了句对话过来。
“哥,我是晓梦,明天不见不散哦。”
这突如其来的对话,让诗音突然觉得很累,自己正在处理和妻子相关的私事,却被打扰,真是让他感到难受,他想着是不是应该找理由拒绝对方。
可下一秒,他却只感到汗毛耸立。
“你也看到了那只消失的小家伙了吧,有什么问题,明天中午见面再聊吧?”
一时间,诗音只觉得天旋地转,有很多的巧合,在他脑海中被串联在一起,最终让他的脑子宕机,无法思考。
她在说什么,她说的真是自己见到的这件事吗?
可这真的有可能吗,如果真是她做的,又有什么必要,她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诗音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回想那只消失的宝可梦的信息,正巧看到了晓梦的头像,记忆的阀门一下子被打开了,那只宝可梦,不正是眼前这个头像所画的宝可梦吗。
那只消失的宝可梦,全国编号151,游戏内名字小叶,官方名字梦幻。
庄生晓梦,可辨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