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幅藏不住情绪的模样何喜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有夏日炎热的风从窗口吹进,空调运转的轻微隆隆声,有时为了空气流通会这样做。
何喜目无焦距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他好像看到一只蜘蛛之类的虫子从上面爬过,能让他在这个距离看到,只能说个头不小。
片刻之后,他摇摇头:“不好意思,如果以后你们这个组织的工作性质就是和我这次去鬼楼差不多的话,我觉得我没有能力胜任。”
开玩笑,现在早就不流行高中生拯救世界的剧本了,还这么拍的日本基本也只有厕纸番。
他才刚十八岁,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去大学报道当个祖国未来的花朵了,为什么要进这来历不明的组织?
而且这种组织搞不好社会万一定性为传销组织,以后他吃牢饭的时候都一脸懵逼。
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更想好好活着。
“我们知道令尊去哪了。”长刀哥突然说。
何喜猛的抬头,骨头发出刺痛的呻吟声,但此时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你怎么知道他……”何喜的话没说完,毕竟当年的那些事儿过了这么久,说是有多在意也已经被时间冲淡。
对于一个失踪多年的人,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是他自己走的。
“我们知道他失踪在哪儿,但是那个地方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长刀哥拉过一个板凳坐在床边,看起来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何喜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扭过头去:“那就别说了,我也不想知道。”
长刀哥看他这幅抗拒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他和你一样呢?”一旁的女医生说,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医生经常会用的表格本,一边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边说。
“你对他的恨来自于他当初一声不吭抛下你们母子俩离开,但实际上如果他和你一样被卷入了某件事中,他没得选呢?”
“那你的恨就没有立足点了。”女医生把她手里的本子递过来,上面竟然是一副速写画。
尽管已经过去六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因为很少有中年男人会有那么一头凌乱的微卷发,天然卷——这导致何喜也有一点,不过他的发质还是更接近母亲的黑细软。
没想到这个女医生还会画画,以后有空的话他也应该发展点什么感兴趣的爱好。
何喜漫无边际地想着,轻笑一声:“你们错了,我不恨他。”
人在情绪上头时总觉得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儿了,实际上可能没几个月就已经不大会想起了。
只有夜深人静或者需要那个人时可能才是最难过的时刻。
当爱与恨浓烈到一定程度时,就分不清了,只剩下最后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