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出现这样的问题,知县王世哲必须要出面调查清楚,给巡抚衙门一个交代。不然,以后都按照这样来领赈灾粮,是觉得我刘氏商行好欺负?还是觉得巡抚衙门是个软柿子?”运送粮食的负责人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安丘知县出面给个说法。
“陈管事,切勿动怒。如今我们还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有先削减发放的分量,让百姓安稳过上几日。然后一边上报青州府,一边暗自调查。”
“最终,若真是安丘知县的问题,崔某必定据实上报,通过朝廷摘了这厮的乌纱帽。”崔世英拦下了动怒的商行管事,然后将面对的问题分析的头头是道。
“崔先生是抚台衙门的幕僚,既然受抚台大人的嘱托前来,那陈某便以先生之令唯命是从,将这其中的猫腻查个水落石出。”陈管事思索片刻后,便十分痛快的说道。
“当不得如此,你我分属不同的部门,我又岂敢命令陈管事。只要陈管事可以配合崔某就行了。”崔世英见陈管事如此支持自己,急忙开口解释道。
“就依崔先生所言。”陈管事严肃而认真道。
“好。接下来,你我这般行事……”崔世英凑上前去,附耳低语。
“这样做会不会引起灾民的不满,进而激起民愤。”陈管事听后,一脸的担忧。
“只要没人带头挑事,应该不至于。况且,谁也不敢保证日后的安丘不会发生天灾。抚台大人此次这般高效的处理赈灾,领到粮食的受灾百姓无不心怀感激。若是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整锅粥,对于受灾的百姓而言,就得不偿失了。”
“灾民中自会有人为了自身利益而如实上报的。都是当地的百姓,他们之中绝对有人清楚谁是害群之马。”崔世英认准自己的判断没错,自信笃定。
“好,就这样做。”陈管事毅然决然道。
随后,陈管事走到发放赈灾粮的棚子下,叫停了继续分发赈灾粮的官差。
接着开始高声大喊道:“诸位安丘的百姓,我受巡抚衙门之托,运送赈灾粮到安丘县。如今现存的粮食不足,只能先将原本发放的份额削减,待后续的赈灾粮运抵,再继续补发。希望诸位予以配合,不要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刚落,前方排队的灾民便开始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个别的灾民情绪异常激动。崔世英、陈管事、以及县衙的官差则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灾民。
几十息的功夫过去了,崔世英见眼前的灾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立马走上前去,开口劝说。
“诸位,诸位,静一静。诸位安丘县的百姓,我们一行从济南府来到青州是为了赈灾,安丘县的灾情一日不除,我等一日就无法离开安丘。诸位若是再这样争吵下去,今日的赈灾就到此为止。等诸位什么时候说够了,再继续发放赈灾粮。”崔世英为了逼灾民就范,恩威并施,费尽心思。
崔世英的话还没有讲完,嘈杂的人群,慢慢的变得安静下来,直至没有人发出声响。
“大人这话莫不是诓骗我等吧?”灾民之中,有人大声高喊道,喊出了大多灾民的疑惑。
“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去骗的?若是真有私心,当时的赈灾粮就不会如期运抵青州。往日,蝗灾发生后,饥民遍地,饿死者不计其数。如今,巡抚大人命人将赈灾的粮食运来,救了不知多少百姓。而今,你们反倒怀疑我等用心不良,真是可笑至极。”崔世英气极反笑,对前方的百姓失望透顶。
“赈灾粮是你们运来的,也是由你们负责发放的,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动过手脚?如今,你们称粮食不够,谁知道你们说的哪句真?哪句假?无论如何,今日我们都要领到足额的赈灾粮。”灾民中有人不断激化矛盾,一副想将事情闹大的样子。
崔世英见此并没有与之纠缠,反而转身走向身后的棚子。
“陈管事,还有这几位官差兄弟,今日不发粮了,将剩下的赈灾粮尽数搬运至县衙官仓中。下一批赈灾粮什么时候运抵,再继续赈灾。”说罢,便有人合上赈灾的册子,扎紧粮袋,收拾起各物件。
部分灾民见状,立马上前将崔世英等人围了起来。接着,有一个带头男子开口威胁:“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不将赈灾粮发了,谁都别想走。”
“奉劝众位一句,不要被别人当枪使。我等奉的是巡抚大人的命令,今日但凡有个好歹,下次来的就不是粮食了,而是刘卓刘抚台派来的官军。”
“肚子饿几天无非也就瘦些,倘若真的生了是非,板子打在身上疼的可是自己,说不好还会因此丢了性命,又何必呢?”崔世英见灾民如此大胆,也不再恩威并施,直接赤裸裸威胁道。
“放屁,扯虎皮,拉大旗,你吓唬谁呢?巡抚大人什么身份,怎么会为了你们几个人而大动干戈?”带头男子不以为然道,满脸不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