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城东北有一处栽满红枝柳的红柳街,是兮城最为热闹的地界之一。
此街自南向北不过百丈,却有大大小小共十七处巷弄。
阡陌交织,经纬相错,在这兮城之内颇具特色。
尤是到了夜晚,红粉幔帐,珠帘叮当,无论从何处进入这衢巷中,眼见皆是玉瓦瑶叶,樱灯雍庭,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有诗云:“红帐曳月照花庭,笛吟萧转唱苼声,未入红柳十七巷,岂知王孙谑日欢。”说的便是这一处遍是勾栏的红粉销金之地。
不过,这花街柳巷虽遍地青楼,但亦有一些茶楼酒肆。
而这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位于正中央的“抱月楼”!
此时,抱月楼内,一众形色各异的江湖客聚在一起,八九人为一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惹的周围的酒客纷纷侧目。
尤其是那周温虎,由于体型过于高大,一人独占一桌,大快朵颐,吓得周围早先来的客人纷纷换了座位。
齐源和小婵独坐二楼角落的一处僻静的小桌,看着楼下这胡吃海喝的一幕,也不由的嘴角抽搐。
他是答应这顿他请,但没想到这群人是真是不客气,这架势恨不得要把这酒楼吃空才罢休。
齐源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其中倒是有一人与其他人颇为不同。
是那个坐在大厅角落,带着斗笠面纱的剑客。
从头到尾此人都不曾脱下斗笠,只是双手抱剑静静地坐在那,面对桌上的各色佳肴无动于衷。
“此人倒是有趣!”
齐源扫了一眼那剑客,自语道。
小婵扒着碗里的饭,顺着齐源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他难道不饿么?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都饿扁了!”小婵抱着碗,含糊不清的说道。
齐源笑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是个吃货!”
“我……我才不是吃货!”
小婵急道:“我每天只吃一碗饭,怎么会是吃货!”
齐源一副你骗鬼的表情:“你每天是吃一碗饭,但你能吃两碗菜,上次我还看到你偷偷啃光了一整只鸡!”
小婵小脸一红,连忙解释:“那是……那是因为少爷不吃,我才吃掉的,我不吃掉它,它就要坏掉了,不……不能浪费粮食!”
齐源嘴角含笑,不置可否。
“对,你说的都对!”
“本……本来就是这样嘛!”小婵撅着嘴嘀咕道。
见小婵心虚的模样,齐源也不逗她,移开目光,
。
忽然心中起意,他缓缓的挪开了左眼上的眼罩,定睛看向楼下。
原本寻常的世界,这一刻在齐源的眼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世界的色彩尽数褪去,变成了一片无尽的灰暗。
犹如跨入异界深渊,摩柯地狱,透着沉闷与压抑。
在这个世界,四面八方游离着淡淡黑色的迷雾,像是传说的鬼火,又似沼泽的瘴气。
气氛诡异而怪诞。
齐源目光所及之处,人们的身体四周全都缠绕着一团流动的白色火焰,环绕着身体灼灼燃烧。
这些火焰有大有小,有明有暗,但却依稀有些规律。
年长者暗淡而弱小,年少者明亮而热烈。
不过,细看之下也并不唯一,其中亦有特别的个体。
比如那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白面书生,那四十余岁方脸布衣的刀客,那身形佝偻的刀疤男子,以及之前那位头戴斗笠的剑客。
这四人周身的白色火焰虽还在燃烧,却如风中的烛火,似是下一刻便会熄灭。
齐源一一扫过这四人,脸上并无任何表情。
忽然,齐源左眼中,原本灰白的瞳孔猛然收缩,一道道诡异复杂的圆形纹路瞬间便覆盖在了整个瞳孔之上,如同一面诡异的万华镜,快速流转、变化万千。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纹路便已成型。
下一刻,灰白的瞳孔犹如被一滴漆黑的墨水浸染,从眼眶的四周瞬间向中心蔓延。
而此时,齐源眼中的世界却再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那一道道燃烧的火焰却有了各种各样的色彩,白色,绿色,红色,还有……金色。
当看到红色和金色时,齐源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少爷,不行,快停下!”
忽然耳边传来小婵着急的低喊声。
黑瞳瞬间褪去,齐源的瞳孔眨眼便恢复成往日的灰白之色。
小婵连忙惊慌的拿起手绢去擦拭齐源的脸。
下一刻,那片原本干净白色的手绢很快便染成了一片红色。
齐源接过手绢,自行擦干了眼眶和脸上的血迹,环顾了一下一眼四周,发现未有人发觉,这才重新戴上眼罩。
扭头却看见小婵气鼓鼓的瞪着他。
“少爷,不是和说好了,以后不随便用那个眼睛看别人,少爷怎么不信守承诺啊!”
说着说着,她眼角渐渐泛红,眼眶里泛起了水花。
齐源见小婵欲哭,暗道一声糟糕,忘了这丫头对这事盯的相当紧。
心中惭愧万分,他连忙解释道:“是少爷错了,你莫哭,少爷一会给你买糖酥饼吃。”
小婵眼神一动,但却依旧哽咽道:“少爷答应小婵的事没做到,小婵生气了,买糖酥饼也不行。”
“三盒!”
“不听,不要!”
“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