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再看齐朗夜，但也就此沉默下来。

夜里。

前半夜是齐朗夜守夜。

徐朗试图入睡，但前世种种，记忆就像潮水一般扑了过来。

他翻来覆去，感受到地面的冰凉，和冬日里彻骨的寒冷。

那时候，在冰州，也是这样的气候。

不过转世四年，他似乎从这噩梦中脱离出来。

也可能只是隐藏在深处。

而现在，齐朗夜的出现，把这份记忆再次拖了出来。

家破人亡，步行千里。

那些痛苦的回忆不断折磨着他，促使他急切地想要确定对方的身份。

他只是装睡，但很想睁眼看一看齐朗夜。

也许就是呢……哪怕长得不一样，哪怕性格完全不同……

名字可以改，也许外貌也能通过易容术修饰。

她的性格和记忆中的妹妹很不一样。

但说实话，徐朗并不确定妹妹和陌生人的相处方式。

而且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也许妹妹的性格会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除了这几个点有所矛盾，其他的似乎都对应上了。

齐朗夜是十八年深秋来到平北的，而且她的年龄和妹妹十分相近。

除此以外，她的家乡也在太华府，父亲也是官员……

这半年来，偶尔的私下聊天时，齐朗夜从来不说她的家人和来历。

如今忽然说出这些，倒不像是骗他的。

更像是一种真情流露。

想了很久，还是不能入睡。

索性试探一下吧……

他睁开了眼，天气还是有些阴暗。

齐朗夜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

也许是徐朗起身的声音惊动了她，她转过身来：

“睡不着吗？”

“是啊……”

“大概是这里太凉了吧……明天早点去找兽群，完成任务后，我们就回去……”

那天杀了驼鹿，获得了一颗兽丹。

加上鬼王藤的兽丹，还有今日意外获得的一颗山鹿兽丹，一共也才三颗。

“我们任务是十颗兽丹，但现在只有三颗……”

齐朗夜转过身来，靠近了些，坐在一侧：

“剩下七颗也不难，只要找到合适的驼鹿群，一会儿就能集齐。”

“你以前出来过吗？”

“两年前，那会儿我刚突破三重重明境，也出来过一次。

不过那次，我只是个凑数的。和我一起的青云，还有白芷姐、蝉衣姐一起。

那时候，主要是两位姐姐斩杀妖兽。而我，因为有些害怕，只是跟在她们后边看着……”

徐朗也坐了起来，听着齐朗夜的叙述，说道：

“你以前是贵族小姐，现在能够这么利索的战斗，已经很厉害了。

我在朝都城见到的那些公子，一个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怕是杀个鱼也不敢吧。”

黑暗中，齐朗夜似乎笑了。

但这笑容埋没在深夜的浓雾中，并不明显。

“我家也不是什么贵族，只不过父亲当个小官罢了。”

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

夜深了，但是天色似乎好了一些。

想起心中的疑惑，徐朗提议道：

“齐朗夜，我现在也睡不着，你陪我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