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很少计较一些小事,只要不过分,他便忍了。
“好勒客官,您慢用,还要吃啥就招呼声哈!”小二轻轻哈腰,又去忙活其他几桌客人。
洛星河一边嚼着油条,一边看着窗外的已经渐渐多起来的行人。
油条果然有点咯嘴,洛星河不太满意,把手中的半截油条扔回到油碟上。
有很多起早从城外进城的农户,他们有的是挑着柴火准备赶着早市去卖,有的赶着牛车,车里载着一车青菜,还有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的汉子,期待能有主顾找上自己,用这一身苦力换来几分银钱,能够在夜晚降临前带回去给自己的婆娘交差,让半大孩子能有白米粥喝。。。。。。。
洛星河看着眼前的人间烟火,有点出神。
同样是生灵,两年前的秦九有着秦家少主的身份,身前的婢女小厮围伺在身边,享用的是绫罗绸缎和锦衣玉食。想想这世间的一切争权夺利,到头来无非就是那吃穿二字,以及那可以肆意践踏他人尊严的所谓的权力,给争夺者带来内心上的快感和愉悦,站在所谓的巅峰俯视天下众生,仿佛自己已经超脱了生灵的范畴,成了神。
难道这就是人世间所有生灵的宿命么?贫穷的人为了生存,富贵的人,同样也是为了生存,只不过大家生存的过程不同。
穷人要跪在地上,乞求着能够活着;富贵的人,则是踩在穷人的身上,颐指气使的生活。
活着,和生活,本就是不同的两种东西。
那姑姑呢?姑姑又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复仇,复仇不同于活着,也不同于生活,而是一种执念!它不同于人间的一切繁华,权势,乃至人生中的所有的一切!不是为了生活而活着,而是为了复仇而活着,不错,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不对,并不是这样!至少在姑姑心中,复仇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不希望自己重复走她那条路,她只是希望自己好好的活着,远离世间一切烦忧,活出自己的人生。
难道是想为洛家留下一份香火血脉?
可是,姑姑啊,我也是洛家的人啊,因为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洛飞。
洛星河的思绪还在飘散,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了,一声巨响伴随着一个身影忽然从窗外砸了进来,窗棂破碎,尘屑飞扬。
这个人看起来很凄惨,他口鼻流血,大半身子摔在洛星河吃饭的桌面上,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头。
他穿的一件破旧的锦袍,看不清具体长相,身子微微在颤抖,嘴里含糊不清的呻吟着。
洛星河好像丝毫没动,只是不知何时自己身下的椅子悄然向后退了两步,恰到好处的躲过了那喷散四溅的半碗稀粥的袭击,没有让自己陷入狼狈不堪。
小店顿时鸦雀无声,除了那个倒霉鬼的痛苦声,所有人都停止了享用早饭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望向这边的动静。有的食客还半张着嘴,嘴里还有未待下咽的馒头,紧张的观察着事态进一步的发展。
还未待小店伙计探个究竟,只见三个壮汉走了进来。
这几人都是一身劲装,为首的大汉身材高大,一双豹眼,面带凶厉。
豹眼壮汉看都没看其他人,径直迈步走到趴伏在桌面上的男人身旁,微微扫了一眼两步开外还端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少年。
他有点奇怪于这个年轻人的冷静,稍微寻思,估计这小子怕是已经吓傻了,亏得还穿着一身好衣服,可能是哪个小富人家的公子哥,并有没见过什么世面。
豹眼壮汉伸手拎起男人的头发,看着他满脸鲜血脏污,狼藉不堪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他扬起嘴角,慢声说道:“杨兴业,就算让你跑,你又能跑到哪里?你可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你们这些恶人,害得我家破人亡还不算,你们还想怎样?杨家宅子被我当了,死当!嘿嘿,你们有本事,自己去赎回便是!咳咳!”男人是个中年人,面容清瘦,他抹了抹嘴角流淌的血迹,恨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