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人们就开始传言，是老姆妈在那里故弄玄虚，找人当的托儿；甚至有人怀疑，这老姆妈也是假扮的，没人能活到两百岁……慢慢的，人们就不再信了。这件事，便成了可有可无的笑话。

老汉说，两年前他老伴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他背着老伴，想着去道观里碰碰运气，没成想，还真碰见了传说中的老姆妈。只是，他没被选中，悻悻而归。回来的路上，他老伴就因病离世了。为此，他还被同乡嘲笑了好一阵子。

老汉说，还有三天恰好是春分，那道观正常对外开放。要想进肋骨山，只能求得那老姆妈的帮助，寻常人是不敢轻易进山的。

言及此处，李嫣与我对视了一眼。我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事情听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我们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去老姆妈那里看看。事出必有因，总不至于空穴来风吧。而且，我总感觉，这老姆妈与我们想要追查的天山湖泊，有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在轮台修整了一天，又给了他一笔钱财当报酬，老汉才欣然答应，带着我们前往老姆妈居住的那座道观。

路上，老汉还给我们支了一个歪招：“你们是外乡人，态度诚恳些，或许还真能被老姆妈选中。要是能装病，可怜兮兮的，那就更好了。”

我们相视一笑。这老汉在妻子离世后，对老姆妈的信仰骤减，心中没有多少敬畏了。

我心想，这还用装病吗，我本身就没几年阳寿了。我往那儿一跪，如果那老姆妈真是妙手丹心，肯定能够瞧出来……

额——，看来，这跪拜求医的事儿，还得我去干。

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萨阿尔明山的山脚下。仰头望去，山路崎岖，云雾缭绕，山巅覆盖着皑皑白雪，还真有几分仙山洞府的缥缈。

我们顺着曲折的山路，一路向上。第三天的午后时分，来到了一处山隘。穿过隘口，又折了几个弯，才找到了那座矮小破旧的小道观。

道观依山而建。院墙低矮，青石堆砌而成，两侧都是陡峭的崖壁；只有一条窄窄的青石小路，倾斜向上，连接着院门。天然的防御体系，看来这道观的原主人，细心谨慎。

推门进去，发现院子里跪着几个求医的人，躬身叩地，姿态虔诚。

道观很小，殿室总共三间，而且有些破损。两名小道童在殿门前站着发呆，神态安详，我们推门进来，也置若罔闻。

小胖本想咋呼两句，被我制止了。入乡随俗，既然有求于人，就按照她们的规矩来吧。我席地跪坐了下来，让李嫣他们去院门外等候。入夜时分，再做打算。

汉人传统的正襟危坐，真是一种折磨，没多久，我就双腿发麻了。好在现在是春分，白昼时间较短，我跪坐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暗了下来。

我忍不住挪动屁股，想调整一下身姿，却感觉有双眼睛，在黑暗里紧盯着我。我抬头往殿堂里望去，里面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我能感觉到，阴影里站着一个人，目光有如实质，锁定在我身上。

我神情紧绷，双手垂地，这样子可以随时发力起身。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我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僵持了约一刻钟，没见那人有任何动作。

我正困惑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殿堂里传来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还不快去掌灯！”

两名小道童如梦初醒，声音清脆，“诺！”竟是女孩子的声音。

两人快速跑进殿内，点燃了殿里的灯火，并在廊檐下放置了数座灯奴，把小院也照亮了。

随后，一位衣着华贵，银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从殿堂里走了出来。背着灯火，看不清她的相貌。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老姆妈了。

“拜见老神仙！求老神仙救命啊……”院子里的病人高喊起来，叩头跪拜。

老姆妈环视了众人一圈，没有答话。

小道童站出来，高声说道，“明山的规矩，想必大家都清楚！姆妈只选一位有缘之人，其余的，就各自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