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起初还能耐着性子听一会儿,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眼见对方那名元婴师弟一去不复返。
也忍不住考虑起拿出信后,元君仍然不见的情况,但这种可能性极低。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能心中安慰一句,想了想,倒也能耐住性子。
于是干脆放下已经泡淡了的茶,和王畦谈起了生意。
然而。
少女不但自己知识储备丰富,熟悉物价,还是跟史塔客这个大商人有着交谈合作磨炼过。
与面前这帮守着“祖脉产业”不愁吃喝,尽等着人上门交易的修士不同,作为天南海北到处跑的捉诡天师。
史塔客本身更倾向于中间商或者二道贩子,一切全靠自己打拼,历练更甚,谈判能力甩这些人几条街。
而蒙损则擅长归纳总结,一来二去少女就偷得了史长老起码九成“真传”。
用到实战,三言两语兵不血刃,王畦已经是额头见汗、口干舌燥,嘴一秃噜便一泻千里,交了底价。
“真是难看!”
就在王畦下意识用右手食指勾着衣领子来回勾动散热的时候,一道清丽冷峻,莫辨雄雌的声音响了起来。
跟着,就见一个穿着鹤氅(又称大氅、氅衣,此处指由仙鹤羽毛制成的衣服),肌肤微丰,身材适中,峨眉粉黛,俊眼修眉,模样端庄冷冽的“姑娘”走了进来。
王畦那个胖师弟,堂堂元婴修士,此刻却像个受了训的学生一样,埋着头,盯着脚面,落后几步小心翼翼的跟着,圆滚滚的身体仿佛恨不得缩为一点。
王畦见到此人,同样好不到哪里,脸色一变,如同老鼠见了猫,好悬没从椅子上缩下去。
他本就身材矮小,下意识露出恐惧和谄媚两种表情,更是显得整个人十分猥琐,颤巍巍的道:“八、八宝师兄。”
“可是李壬小姐。”奈何这位新来的元婴看也不看他一眼,甚至把王畦当作是空气一般。
先是冲坐在少女身侧的锔瓷老人抱拳作揖,跟着,又对少女笑着问道。
“这位(元婴)真君有礼了,正是在下。”少女见真正有分量的话事人出场,忙站起身来。
从李伯阳的弟子那就知道了,蜀山宗称呼比较随意,师姐可以叫(走坤道的)师兄,师兄也可以叫(走乾道的)师姐(但后者通常特指“姐妹”,也就是小受或者小零,乱喊挨了揍概不负责哈),反之亦然,不过眼前这位确实是一位师兄,只是男身女相罢了。
二人互相施礼,又被对方引着坐回座位。
八宝真君说道:
“太奶奶有吩咐,她正在熬炼一炉大丹,不便见客,不过亦嘱托我等:‘小姐是本脉的贵客’。太奶奶已吩咐下来,有任何需要,小姐只管提便是,我等弟子一定尽力。”
“这……”少女肩膀顿住,心中略有些失望。
红柳娃的生意牵涉甚大,这一笔股份在元君手里肯定也多有拆分,少女很清楚,当然不可能在“只管提”的行列,但又不好明说。
不死心的问道:“不知元君这一炉丹药,要多久能够完功。”
“我知道小姐的意思,不过这并非推脱之言,若是小姐上午时早些过来,还能得见我家老祖,但此时炉温已经升高,宝药已经投入,太奶奶的规矩对事不对人,开弓没有回头箭,确实没法在中途抽身见客。”
“那么什么时候才能‘抽身’呢?”
“唔,起码也要等到小半月后,等炉内丹药药性稳定。”
“不知匪我元君炼的是什么丹,可否我出钱支付这炉丹药的损失,我用灵晶抵偿,只求见其一面。”
少女说着,不动声色的就往桌上放了一个不起眼的封袋,推了过去:“不会让真君白忙,这是辛苦费……”
这袋子没甚特殊之处,其内却装着一枚灵晶。
这般代价,历届少有……
八宝真君盯着桌面皱起了眉,倒不是因为少女的市侩动作,自己也不是多么标榜自己、高风亮节的人。
而是都说出这番话了,已经明确阐述了实际情况,少女仍然要求见面,说明这位李壬小姐要说的事情应当十分重要或棘手。
再者,对方身后可是站着李伯阳啊,这更加让他感到迟疑和为难。
思虑良久,他才再次吐了口气,郑重回答:“小姐,真不行。”说着将袋子重新按着推了回去。
“这样啊……”
少女纤纤玉指敲打着桌面。
不过蒙损很少把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想了一想,立即决定退而求其次。途中再想办法。
抬手再次将袋子推了推,推给对方。“初次见面,小女承蒙父亲抬爱,经营着行台上一片土地,日后还多有交流,真君若不嫌弃,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八宝真君眼角跳了跳,微微抽搐。
这可不是“薄礼”啊……
哪怕是他,经营一年,也未必能够赚到价值一枚灵晶的东西。
这毕竟是在化神之间流通的货币,只能说少女出手实在阔绰!
少女另一边坐着的锔瓷老人神色如常,蒙损已经跟他讲明,不管他在李伯阳那里有什么约定,每年蒙损会给他一笔工资,以灵晶结账。
“那……”自己是拿呢,还是拿呢,还是拿呢……
好像已经不需要再思考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小姐。”
本就因为拒绝有些顾虑和愧疚,加上拿人手软,此刻八宝真君的声音更缓和了。
少女见对方收下见面礼,这才娇声像一只黄鹂鸟站在枝头啼鸣似的,笑着说道:
“那么,有劳八宝真君,我想见一见匪我元君的一头戾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