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秋末，两家人地上的庄稼拾掇完。大姐被爹指派带芮玉进城买嫁妆。

入冬不久，内蒙小伙子南榆林带着他家妹子南欣林来了，南欣林比芮玉个子矮点，年龄比小哥大两岁，眉眼虽不及芮玉精致，额宽肩阔，腰细腿长，也十分清秀周正。

正屋坐了一阵，南欣林显得活泼好动，没有本地女孩子那么多的规矩拘约束。不住往四下瞅着。冯琦玉回来，两个人对面打声招呼，互相算认识了。

爹问候了路上的情况，南榆林一一回答。南欣林没有太多拘谨，不住问小哥，进村后看见村里小庙怎么挂那么多红绸子？学校里面有多少学生，大的还是小的？校门边是不是有个小卖部，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那儿打牌？这个女孩对这里的一切都新鲜。

因为对方没有来大人，爹也不好过分拿做派，略说了几句，爹便指派小哥领着她出门去转转，南榆林在院子里面自顾转转，芮玉闭着门不露面。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哥领着过来，和芮玉玩，两个女孩子坐在一处说说话，南欣林没怎么上过学，芮玉一直不开心，两个人说不到一块，转身拉着冯琦玉出门，带着她出去转。

兄妹俩住了半月，芮玉谎称去外婆家道别，一去住了十几日不回。

家里一直忙着张罗办喜事，先给冯琦玉娶亲。

接着出嫁冯芮玉，跟着南榆林远嫁。

终于还是要离开家，芮玉被哥嫂接回家，哭丧着脸，像个木偶人一样，由着大姐嫂子梳头、擦粉、穿上大红衣裳，身上披着大红稠子，被大哥抱出大门。

送亲人一起离开家门。

脚步踏出院门，“玉玉啊.......”芮玉身后，从妈妈嘶哑喉咙里迸发出的一声长哭。

西北农村。女儿出嫁，母亲有哭的习俗，哭的越厉害，人家越觉得女儿养的好，做妈的舍不得嫁出去。

可今天细听，妈妈那哭声却跟佳玉走那天一样，崩溃凄惶，摧肝断肠。

母亲看着疼爱的小女儿才十七岁半，为儿子换亲不得不远嫁，去遥远的内蒙，心底痛楚谁又能理解呢？

子离母巢，母亲的心在泣血，如剜走心肝般痛。

大姐丢下妈妈追出来，抱住小妹，农村长大的人，亲人之间向来不会有太多的亲昵表达，今天，手足分离之时，也不顾什么，紧紧抱住尚未成年的妹妹，默默流泪。

芮玉咕哝一句：你们就也把我也当死了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