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抗演习？”雷启第一时间搜查起自己的记忆，然而他发现有关这件事的记忆出现了空档：他有一段时间没有意识。

“我……我想不起来。”

“才半年就忘光了！？”军官猛捶桌子，声音霎时抬至最高，雷启不由身体一震，“联邦政府没有时间听你扯鬼话，无论你能想到什么，全都给我交代！”

“可……我……我当时在演习期间……途中被……我只记得途中发生了什么让我晕倒了，然后演习结束……”

军官长叹一口气，又点了几下按钮，切换到另一份文件。“好，你确定就这样主张是吧？”

“可我……我也不能编谎话骗您，不是吗？”

“那这个，刚刚才发生的，你总不能忘了吧？”审讯室的门被先前的白衣士兵推开，他解开了雷启双手的绑带，把他的左臂按在了桌上。

被碰到的左腕伤口让雷启刺痛了一下，但他也看见了一个异常：他被层层纱布缠绕的左小臂上竟然闪着紫色的光芒。白衣士兵抬起他的胳膊，一刀划开纱布，再将黏连血肉的里层绷带生生撕开，环绕着他的臂膀一圈圈将其扯下。

从刀划开纱布的时刻，痛楚如电流般轰入雷启脑中，但对事态的恐惧压制着他的尖叫。直到第三圈绷带被扯开，息肉、鲜血与黄脓在桌地上淌出血泊，雷启才无法克制的哀嚎起来。

“给我睁开眼自己看！”

最后一层纱布黏的最紧，在血液与脓水的浸泡下几乎和肌肉融为一体，白衣士兵索性只扯断还没黏连的部分，靠剧痛刺激雷启看向臂膀：

左小臂的空洞仍在，臂骨上的机器仍在，但唯一不同的是，如今那机器的正中央竟固定着一块小臂长的紫色水晶。

“这……这是——”

“这东西的动向本该是机密，结果却落到了你的手里。根据把你救出的两名新兵提供的证词，你左臂的机器在接触到实验样本后就开始躁动，拆毁了箱子，直接取出了内容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一，半年前的对抗演习你究竟在干什么；二，你为什么要夺取神座水晶？！”

“长，长官——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实验样本是神座水晶！而且，我根本没有藏这东西的念头，我当时已经失去意识——”

“这次你也晕倒了！？”

白衣士兵当即就是三拳砸在雷启脑后，又抓住他的头向桌面猛磕数下直至头破血流，跟着再用上半身把他压在桌上，不能动弹。

当军官的话语把雷启的猜想证实后，他再也冷静不下来。他曾听班长讲过，神座是那些支持并领导外冕人作战的生命体的统称，既非人类也非外冕人，它们每一个都有足以以个体对抗人类军队的特殊能力，给予它们那般力量的则是这名为神座水晶的东西。从开战至今已有三十余年，人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杀死了三个神座。

只是这神座水晶本身也是一个异生能源储量巨大的矿物，虽然并不能被动产生异能辐射，但如此近距离和雷启接触，他早该器官衰竭而死……如此多的信息同时涌入雷启脑海，他再也不能维持安定，最终还是本能性地挣扎起来。

“既然董事的试验品在你手上，那使用它的肯定是你，难道你要主张是别人用的吗？！我信你不会编谎话，你只会扯胡话——”

“但，但，但再怎样……我只知道我晕了过去！我要知道这是神座水晶，怎么敢私吞呢！？我一个人也用不了水晶，我根本没有偷它的动机——”

“够了！私藏神座水晶这种性质的物品本就是不可逃的死罪，你还企图嘴硬脱罪！？督战队，拉到刑场！”

白衣士兵将雷启的手再度绑在背后，头盔覆面，掐住他的后颈就要推出审讯室，但就在他走到门前时，门被抢先一步打开，一直手抵在了自己的肩上：“先生们，暂且消消火。”

惊魂未定的雷启下意识抬起了头，尽管他看不见闯入者的脸。“你——额，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得知消息后就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总督了，这次审讯就是我要求进行的。联邦政府执行力之高有目共睹，不这么做恐怕他刚回营地就得吃枪子了。”

“额，额……那，总督、军长他们呢？他们不会——”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在关注这场审问。你想得很周到，士官，我的封口费是撤走我在该星区旗下的那个异生能源矿场并无偿提供一批武器，所以……你可以带着督战队走了，记住什么不该说。”

雷启的头盔再次被摘下，那名军官和被称作“督战队”的白衣士兵几乎以最快速度走出了审讯室，片刻后这小房间里只剩两人。

雷启打量着眼前的人：身高比他高出一个头，顶着一头金色短发，身着暗紫色西服——自雷启有意识以来，除了睡觉时穿背心，其余时间穿战服，他从未见过穿第三种服装的人。能和总督、军长一类级别的人直接谈话，想必是个高层的人。他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男人胸前的一块格外扎眼的银色名牌上：

埃德曼·迈耶，董事/傲箭工业

“董，董事……”

“别误会，新兵，今次只是我不喜欢自我介绍才带这个名牌出来。”迈耶把名牌收进了袖口中，“放心，我不会问你如何得到此物，你只需要和我一起走就行。此后你在这个星球的记录就是K.I.A，我会另外把你安排到一个联邦政府旗下星区的部队中，不过你的命令最高优先级是我，你意下如何？”

“……我叫雷启，该说……多谢救命之恩？”

“很好，审讯室外有套准备好的战服，穿好后跟我走，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们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