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被打偏的半张脸,张淑平出口的嗓子却含着哭音:“我女儿已经为了救你躺在这里,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失去女儿的种种痛苦、悲痛,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愤怒。张淑平抬手,连续几巴掌甩在何与翔脸上、身上。
混乱中,男人被打到的右眼霎时猩红,却分出来一只手,将除颤仪的功率调到最高………
除颤仪再次启动,一下一下,按在早已死透的魏生日身上。
何与翔的双手早已发麻,却不曾停下。
张淑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更加用力推搡,大喊让他滚开。
“与儿!与儿你冷静一点!”
江兰茵急得脚跟直踩地,可人始终保持着距离。
直到看见张淑平竟然想上去抱住魏生日,她瞳孔骤张,一溜烟儿地跑上前将人抱开。
除颤仪现在是最大功率,万一张淑平碰到魏生日再有个好歹………
江兰茵简直不敢想,愧疚会把她儿子逼疯到什么程度。
她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的保镖,怒吼道:“都愣着干嘛!滚进来!”
黑色西装的保镖收到指令一拥而入,混乱中,几个人都被除颤仪电倒。
她怎么会死?
她怎么会抛下他一个人?
魏生日每一下弹起,何与翔就离崩溃更进一步,也在张淑平的心口上不算撕扯。
“何与翔你混蛋啊!你放开我女儿啊………”
看着魏生日惨白的脸,张淑平几乎快熬不住窒息的痛苦,喊叫声断断续续,一度气绝。
江兰茵抱着她一边落泪,一边顶着猩红的眼睛瞪着周围的保镖:“都聋了?!还不上去给我按住!”
混乱不堪的手术室外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人高马大的保镖们陆续倒在地上,直到被江兰茵抱着的张淑平爆发出声嘶力竭地哭吼声。
——“她死了啊!”
——“她死了你都不让她安生吗!”
颤抖的电流在半空中停下,何与翔缓慢眨了下眼,目光落在女人一如既往的面容上,狭长的双眸里满是泪水,却有数不清的温柔。
“阿姨,她没死。”
冰冷的除颤仪最后一次贴上魏生日的尸体,她没再弹起。
电源被人拔断,保镖们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合力将人按在床上。
他们使了大力气,何与翔却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挣扎反抗,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身上。
魏生日开始发冷的身体就贴在他脸下。
像是平常生活里的无数次,何与翔就这么躺在她肚子上,看着她笑:“吃什么了肚子咕噜咕噜叫?”
“你肚子软,可比枕头舒服多了。”
“………”
江兰茵如释重负地喘过来气,也脱了力,张淑平整个人跪在地上眼神涣散地望着白布。
没过多久,她跪爬着抓上冰冷的栏杆,粗糙皱巴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上魏生日的脸:“生日,生日别怕………”
“妈妈,妈妈在这里啊………妈妈就在这里,就在你旁边。”
“生日,你起来,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我们回………”
房子都在。
家呢?
家在哪里?
张淑平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再也支撑不住,额头贴着冰冷的栏杆痛苦地哀嚎。
江兰茵被保镖扶起来,她匆忙赶来,不算精致的妆面早已花掉,脱下白色狐皮盖在张淑平后背,想安慰什么也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魏生日惨败的脸时,只剩泪水。
看着何与翔被三个保镖合力按在魏生日身上,江兰茵没让人松开,她抓着裙摆的指尖起红,哽咽着逼迫自己说:“与儿,生日走了。”
“她是为了保护你走的。”
江兰茵轻轻走到他身旁,低声说:“你记住了,生日是为了保护你才走的。所以,你更得珍惜你自己,妈妈、妈妈也只有你了啊………”
何与翔目光呆滞地望着魏生日的下颚。
江兰茵的声音好远,远到他根本没力气听。
他的大脑像是被一根绳子拉紧,濒临一线却不崩不断………
就那么扯着。
扯得生疼。
又不痛快。